只是还未破晓，夜色沉得更为深重。

        承月轻车熟路登阶，山腰上有野温泉，他年少时就知dao了。

        招秀在他爬山的时候醒了一阵。

        手指无力地抓挠了一下他的肩，他知dao她有话说，放慢脚步听。

        “现在……什么境界？”她还记挂着极情dao，她对这玩意是一点好感都没的，总觉得破除唯我剑dao转心dao是明珠暗投、误入歧途，是他自己发疯犯蠢。

        但又不可能再加以更改，所以耿耿于怀。

        承月想了想：“归元。”

        归元？！

        心dao归元等同于剑dao通明！

        离先天都只差了圆rong！

        招秀懒洋洋半翕的眼睛都瞪圆了，惊愕毫不作假：“怎么会这么快？”

        “……dao心稳。”

        招秀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差点忍不住爆cu口，情dao有屁个稳固dao心？！

        要不是她就在边上，她清楚只是过了半天，不是半年，她说不定就能稍微冷静一点。

        但也只是稍微冷静而已――半天！

        他心dao就走了剑dao少说十年的路！

        怎、么、可、能啊啊！

        “果然得天独厚吗……”她喃喃。

        承月本就是天之骄子，有最可怕的gen骨悟xing与悟dao之基。

        招秀见过最厉害的年轻人是解东liu。

        但善水观的解长老能够tiao出时代的限制，跃居先天，是因为他有师父羽化传功的机缘，他的gen基是除了自己的天资，也建立在致虚dao人临死助益的前提下。

        承月的路却是一步一步自己走出来的，虽有尊主这个天下第一人亲爹，但尊主更注重打磨孩子的gen基，讲究脚踏实地，而非ba苗助长。

        所以承月的dao途最初走得比常人都要艰都要难。

        她之前那么恨，也就是因为承月在这两年已经剑dao合神，离大成突破先天也就是临门一脚。

        她哪想得到，最终那一脚不是水到渠成破先天，而是跨出悬崖，主动坠下天梯！

        越是扼腕叹息，就越是恨自己。

        所以不guan他要什么……她都拒绝不了。

        而现在，招秀才意识到，好像这条dao途有哪里不对。

        就像她之前所想的，承月与这dao的契合度实在高了，可以说，他就是废弃剑dao，给自己生造了一条dao途出来――而他为之取名极情dao。

        极情dao集唯我剑dao的霸气专横与心dao的恣肆唯心于一ti，却又显得更自我，更随xing。

        他踏上dao途就势如破竹，这都不像是走新路了，更像是重走旧路！

        她甚至怀疑现在他能一步登天，直接突破到圆rong。

        已经开拓的dao路当然不会遇到丝毫阻碍……可还是太离谱了！

        截然不同的两条路怎么可能混作一谈？

        招秀不但不开心，反而更忌惮了。

        情dao是有终极的，因为情dao很难chu2及大dao。

        有情dao大爱众生，无情dao漠视众生，好歹能算大dao的正反两面，但人毕竟不是死物，不是秩序本shen，这路走得越深便越灭绝人xing，等闲走差一步都容易万劫不复。

        就此而言，极情dao更类似于一种人之dao，但它偏偏极端、偏激，也就是说，它既有心dao易疯的特xing，又有难以突破的上限。

        怎么看都是死路。

        招秀憋许久憋出一句来：“先缓缓？”

        承月说dao：“它自己在突破，我就没guan它。”

        他这一晚上就光顾着跟她较劲了，哪还顾得上什么dao途。

        招秀都说不出来话了。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dao：“还要再爬一次登天梯吗？”

        承月摇tou：“不，我知dao自己要什么。”

        她还是没忍住，问：“要什么？”

        人之感情惯会患得患失，极情dao怎么才能维持平衡，坚定自我？

        承月抱着她，一边爬台阶，一边慢慢dao：“招秀，我的天梯尽tou是你的影子……我每走一步，都是在靠近你。”

        “我不会偏离。”

        他的dao原本树的是他自己的shen影，唯我独尊，现在换成了她的影子，极情极心。

        他走的路越长，境界提升越快，她的影子便会越深刻。

        他会因她而患得患失，而嫉妒恼怒，这是人之常情，但唯有dao路尽tou的目标，永远不会挪移。

        因为她在尽tou，他怎么可能会迷失，会动摇。

        招秀深深xi了口气：“你哪来的信心？”

        承月笑了笑。

        “我保证不了你永远爱我，”他说dao，“可我能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