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花堪折「九」

        今日檐雨又不曾出来用晚饭，小萱便给她留了几样菜，端着餐食往房里去。

        临到门边时，隐约听见朦朦胧胧的呜咽声，像是在哭泣，她慌忙推了门进去，却看见檐雨将脸侧在一边，抬手在脸上ca了ca，嗓音有些沙哑：“怎么了？”

        “姑娘近来清减了不少，原本就瘦，再不好好吃饭可怎么能行呢？”小萱猜她方才一定是哭过，走近时恰好见她lou出了半截肌肤在外，那腕侧隐约有些青紫痕迹，赶忙将食盒一丢，上前掀开她袖子。

        一大片的淤青堆积在手臂上，看上去甚是吓人，手臂上还有一圈红痕，应该是今日新添，小萱眼中隐隐han泪：“太子殿下也太没轻重了，纵然有天大的怨怼，也不该这样发作在姑娘的shen上吧！”

        这伤是在般若禅寺弄出来的，檐雨面上有些尴尬，抽回了手：“不要乱说，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只是她的神色越是淡然，小萱越是不信：“姑娘不是mao躁的xing子，zuo事向来四平八稳，怎可能会摔成这副模样？”

        说着说着，语气越发高昂起来了：“那日我就觉得不对劲，心里就想怎么是王公公将东西带了回来？姑娘却到更漏将阑时才回房！从前你虽也不爱说话，但也不会终日恹恹，是不是太子……欺负了你？”

        檐雨本想摇tou，动作却顿住，失语了好一阵子。

        小萱的语气不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陛下自立朝后就修拟了「齐律」，所有刑罚都要有juti明目，受刑之人亦需有供词画押，便是后gong也不得随意设私刑nue打gong人，太子这样心狠手辣，不行！我要去禀报内务府总guan公公！”

        今日卫朔刚威胁自己要宰了她，若是真去了，只怕是上赶着送死，檐雨拉住她一边袖口：“我一个字都还没说呢，你怎么就冒出这么多话来？不是殿下弄的，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那日在gong外摔的，这才归来晚了。”

        小萱将信将疑：“那怎么不告诉我，你这几日ca药都是怎么ca的？”

        檐雨看着她，浅浅一笑：“告诉你，你又要为我liu上不少眼泪，这才没说。我真的没事，晚上你早些睡，今日我去值夜，不回来。”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值夜？”小萱急得tiao脚，“我替姑娘去。”

        檐雨逗她：“你从前不是最怕太子了？”

        小萱眸光扫过她眉眼，嘟囔着：“……其实，殿下倒也，没有那般骇人，那日贵妃gong里的人，给了我本册子，让殿下没收了去，原本我还当是难逃一死了，谁知dao他只是叫我回去，还让王公公赏了我糖吃。”

        “什么册子？”檐雨有些诧异，那晚着实有些混乱，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卫朔为何忽然像变了个人一样。

        或许这个册子，是重要线索。

        只见小萱的脸慢慢红了，凑到她耳边：“春gong图册。”

        檐雨惊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小萱支支吾吾，最后还是说了，“其实，那晚太子殿下还问我，觉得姑娘是怎样一个人。我还当是姑娘的好日子要来了，谁知，诶……”

        檐雨没再说话，她不在乎自己在卫朔心中是怎样一个人，所以也不想去多问小萱是如何回答的，默默地对着镜子收拾起自己的衣妆，她卸了tou上的簪子，放进抽屉里，低tou瞥见躺在柜子底bu的那枚山鬼花铜钱币。

        这是今年元夕卫朔生辰时赐下的，原本以为东gong内人都有，可后来隐约察觉，王公公只给了她，便默默收了起来。

        此物本是驱邪避凶之用途，然而若是强加于不愿接受的人，反倒适得其反。

        檐雨取出那枚铜钱，用帕子包好了给小萱：“找个偏僻地儿，替我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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