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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帔(一)

白榆跪在褥上细心为里侧的人掖好被角,都没注意到被子在她一次次摆弄下往上逃去,不知不觉就盖住了阿尧的下巴。

        阿尧从脸侧探出双手将被沿抓住,轻咬着chun,眼神跟随她的动作来回游走。

        待她最后一次确认不会有一丝风漏进阿尧的被窝,这才安心地坐下,躲进自己的被子里。

        “睡吧。”她笑意盈盈看向咫尺之隔的脑袋。

        “姑姑。”

        “嗯?怎么了?”

        “要不要...把灯灭了。”

        方才烛火燃尽,白榆又点了一gen新的,她自是知他害怕漫漫长夜,又愧疚自己从未如此陪过他。

        是一个就连母爱都没有感受过的人,阿尧于她而言是没有底线的。

        “没关系的。”以为他是怕光亮影响到自己,她宽weidao:“姑姑怎么都能睡着的。”

        “其实...”白榆看着他垂下眼,似是觉得不好意思,“有姑姑在,我就不害怕了。”

        见小孩子说完这些听起来让人生羞的话,还要小心翼翼看她脸色,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又尽数涌上鼻tou,她不再顾忌任何,伸臂将那一团被子都揽入怀中。

        他从来到这世上起便是孑然一shen,白榆就是他的所有。这世界本就是亏欠他的,那任何东西弥补都不为过。

        “阿尧...”她又有前万语溢上chun间,只消一刹便要倾泻而出,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怀中只能感受到一团烘nuanruan和,独床tou一盏烛光堪堪将幽暗的空气点燃一角,却刚好将两双眼睛点亮。

        她不想再去诉说自己对他的的愧疚,他们已然团聚,还盼来日方长,而等待他们的未来只会愈来愈好。

        白榆渐渐埋下tou去,声音随之闷在了阿尧的被子里,“睡吧,很晚了。”

        “嗯。”阿尧往她臂弯里拱了拱,鼻间嗅到她桂花油的香味,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她最终还是没有将光摁灭,她知dao阿尧的话不过是在表达依赖,更是在反过来宽wei她。

        等这支烛灯熄灭在灯台的蜡油中,屋内只剩细不可闻的呼xi声。

        一双眸光又闪现在黑暗中。

        阿尧盯着距自己不过几寸的睫羽,看得有些模糊,眼睛生累,却不愿移开目光。

        他的houtougun动了一下,缓缓将视线挪至她的chun上,看得出神。

        当时的阿尧只思索了瞬息,就答应同白止踏上这艰险寻亲之路。他太想要一个亲人,不止是ma姥姥那样护自己周全,却终究自贱为下人的亲人。他想要血脉相连的亲人。

        他只有姑姑,不似顺子母亲那般严苛,不似巧巧祖父那般顽固,而是他的姑姑。

        一个愿意理解他、教育他、chong溺他又不会严加guan教的美丽女人。

        所以他当即就幻想着长安,幻想着他的家。

        虽不似所想那般自由,他却从不后悔自己脑子一热的想法。他只想生生世世和这个人在一起。

        心中如此念着,他的嘴角不由去寻脸颊。

        忽闻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那步子实在太急,只在他心tiao加速的片刻之间就毫不留情踹开了他的屋门。

        “哐当”一声巨响,心也紧张得tiao出了ti内,阿尧猛一颤抖,看向出现在门口的高大黑影,在连廊的夜色衬托下,那shen影仿佛还冒着火气,就像一只蓄满法力的怪兽,他愣愣睁着眼,被吓到恍惚。

        白榆自然被吵醒了,思绪还没从梦中回来,才刚不情愿地掀开眼pi,又被毫无防备掀了被子。

        “啊!”一阵凉窜来,她缩成一团,彻底醒了神,防备地看向后方。

        不用细看也知是谁。

        “你zuo甚?”她坐起shen责备地瞪他。

        贺景珩一言不发,望向被挡在后面的男孩,面色隐忍到极点,直接上手去将白榆捉起来。

        “你干嘛!”她尖叫着躲开,将阿尧护起来。

        后者表现得害怕极了,往他怀里钻,声音颤抖,“姑姑...”

        贺景珩讥笑一声,再掩不住眼中的凶光,“跟我回去。”

        “阿...阿尧他害怕...”白榆更加怪他不懂人情,将男孩抱得更紧。

        有人如此保护着,臂中那个与她只隔两层单衣的孩童,看向贺景珩的眼神突然变了。

        以一种有恃无恐的姿态,蔑视着床前愤怒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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