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一步，都走得虚浮无力。

        玄暮之漏夜从藏书阁回来，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

        许是她的嗅觉较旁人更为灵。

        “去去去，你们个个居心不良的，都离我们七十二师妹远点，师妹，看你这弱不禁风的，师姐我搀你一把，师妹莫要担心，同门姐妹，相互扶持，如此也不算坏了师尊定下的规矩……”

        莫说要受经脉尽断之苦。

        云轻翡闭目叹了口气，眼不见心不烦。

        他脱下鞋履，正要盘膝吐纳，却因为这伤重的子受不住清寒冷夜，抵咳了两声，鼻间再次嗅到了那熟悉的、柔和而悠长的雪松冷香去而复返。

        一律谢绝了诸位师兄师姐的好意，坚持要自己走上山。

        他一如往常。

        “罢了罢了，师妹心如磐石，劝不动，劝不动……既然师妹一心要去上早课，我等也阻拦不了……可这前路崎岖，磕磕绊绊的若是摔到就不好了，让师兄扶你……”

        非要让她觉得惭愧，内疚得心都要碎掉了是不是？！呸，那他可想差了！

        隐的她气呼呼地旋离去，并没有看到玄暮之亦是无声地松了口气。

        平静地拿起长剑。

        如今有法可解。

着玄暮之负剑在后，迎着晨光一路向山而去，脚下步履维艰。

        惹不起老子还躲不起吗？老子走，老子走还不行吗？！

        感受到不远那抹清冷又凛冽的雪松气息终于离去，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继续一板一眼地练着他的剑。

        妖女，这妖女她，她怎么又来了？

        是以哪怕隔了三丈之远，哪怕她用了隐咒，他都能闻得出来……

        “对啊，师姐，别苦撑着了，让我们扶你吧——否则还不等师姐你上到峰，只怕半都得晕了过去……”连那个惯来嫉妒她容色的白师妹，看玄暮之如此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她可是魔中人，心如蛇蝎，冷血，很冷血的，她才，才不会在乎他疼不疼，他死不死的！啊呸，他去死，去死，去死吧！！

        从前他并不知自己上会散出如雪后冷松一般的气味，但换到了云轻翡的里就发觉了。

        这该死的，该死的玄暮之，玄大仙尊！！

        云轻翡在玄暮之面前显出她颀长的形，口气轻佻，抬手摸了一把他凝脂白玉般的芙蓉面。

        “唉哟？小之之不错哦，这么快就发现我来了？怎么，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想哥哥了？”

        “师妹即子不适，今日就别去练剑了。山路难行，师兄帮你去和九师兄告个假，九师兄一定会同意的。”

        去练那些他练了百年有余，早已烂熟于心的剑招。

        云轻翡在后面跟着，步步都看得胆战心惊，手里时刻着诀准备在他站不住时助上一臂之力，可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跟到了峰，玄暮之也没有给她出手相助的机会。

        “云师妹？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不好，又病了？”

        “你又要如何？”

        “无妨。”

        云轻翡从他浅蹙的眉，以及额上的冷汗看出了几分不对劲，再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就看到他紧咬牙，是将忍不住要呕出来的满口腥甜又给咽了回去。

        一遍，两遍，三遍，在第四遍的时候，不对，不对劲——

        抬着本抬不起来的手臂。

        路上不是没有师兄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个个良言规劝。

        他每一脚迈出去，衣袍摇晃不定，仿佛即刻要摔下山去。

        便是他舍了区区这条小命又何妨，他亦无畏，无惧。

        所以她今晚又来什么？勿论如何，他是绝不会再同她那等下勾当，从前是他修为弗如远甚，不得不被她的傀儡术所困。

        玄暮之神色浅淡地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