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奇怪地问她，环住她，用手去堵她后心不断涌出来的血。

        “阿姊？你……你不是在车上么？”

        他用手抚摸她逐渐苍白的脸，谁知不小心把那血迹弄到她脸上去了。

        岂料朝堂间风云突变，左相与武侯起兵造反，年轻美丽的武侯夫人死于这场叛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阿弥，好好对玲珑……下辈子，我们别再当姐弟了。”

        修弥瞪大了眼睛。

        方才……方才他愣神，岑营不知从何出现，用匕首进了他的口啊。

        公府的下人们说，公爷放火前赶走了下人们，或许是怕这场火会波及到其他人。

        “阿姊，你说什么？”

        “阿姊，你方才唤我阿弥了……能不能再叫一次？”

        --

        他愣住了。

        他看见她的张了张，凑近了去听，只听她：“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我现在回答你……”

        不对，不是他的口，他分明未尝到任何疼痛。

        他抬袖去，越，那血就越多，比她涂了口脂的更艳，直直刺痛他的双目。

        造反被镇压后，云舒留下的幼女玲珑被澹台云舒的弟弟安乐公收为养女。

        热情、炽烈、尽态极妍。

        戏子们虽是不解，仍是应了。

        当夜，安乐公府的卧房，燃起一场大火，等大火扑灭时，只能找到焦黑的一尸骸。

        新朝第十九年，玲珑出嫁。

        这位曾经的漆国公主落民间，又被宗政家寻回，带着幼女嫁予炙手可热的武侯。

        与之相对的，是云舒迅速褪去的生机。

        “阿姊，你脸上沾了血，我帮你掉。”

        “好像是唱的《牡丹亭》呢……”

        还有人说，听到卧房里有戏腔，幽幽唱响。

        “白日消磨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玉茗堂前朝复暮，红烛迎人，俊得江山助。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送走迎亲队伍后，安乐公府大戏唱响。

        （第一世完）

        一生未娶的澹台修弥死于自焚。

几拳，口中吐出带了牙齿的血块。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不是要成婚了吗？”

        修弥低，便看见他怀里的云舒。

        “别说了，我知的，我知你对我有情……”

        周遭又热热闹闹地围了些人过来，有人说了些什么，岑营也在骂些什么，可他已全然听不清了。

        “阿弥，给他个痛快吧……”有人抓住他的手。

        她穿着淡绿色的衣裙，而暗红色的血像一朵开得艳丽极了的芍药花，在她的衣衫上迅速地绽开。

        血色从云舒的后心蔓延开来。

        云舒抓着他的手，眼眸已然失了焦，却仍撑着一口气，话语已气若游丝。

        唱了半场，安乐公说要听《牡丹亭》。

        他用力将她抱在怀里，像是要将她进自己的骨血，似是这样她就不会走了。

        澹台云舒死于新朝第八年的秋季。

        叹息般的话语，悠悠地回在修弥耳边，倏地、被风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