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音终于将视线从木上挪开，落在覆雪舟乌黑的发，她伸手挑起覆雪舟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另一只手摩挲他白皙的脸庞，“你什么都不能回答，什么都不能答应，要我怎么信你？”

        小桃拂开绿竹的手，趴在桌子上闷声：“你是会说这种话，你有武功高强的竹保护又不会有事，我就惨了，生死全凭大人物的一句话。”

        “……我不买了，我自己刻一个怎么样？”少年耳廓红得不像样。

        沉闷的空气让她的内伤隐隐发作，五脏六腑传来清晰的痛感，她忍不住伸手捂住心口，手上的木随之落，在地面敲出一声闷响。

        屋内缩成鹌鹑极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两人一震，小桃松了口气，绿竹则强装镇定走到覆雪舟边，“姑娘有些累了，大人下次再来吧。”

        小桃趴在桌子上，埋在臂弯里，没有回应。

        “你要买的为何问我？”

        “别怎么巧了，我们要去伺候的就是那天遇到的女子！”小桃一脸生无可恋，“听说她与月影殿的那位大人认识，她不会真去告状吧？”

        完这个梦后她便莫名有种想要雕个木簪出来的冲动，心脏小小的刺痛让她回了神，她伸手掉脸上不知何时落的泪水，或许是

        覆雪舟嘴几动，仰着的逐渐低下，“我不能远离秦执，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能全盘托出，若是让师姐知他想杀了秦执，师姐必定会帮他，但这样就违背了他的初衷，他所想要的，不过是为他们报仇，让师姐自由地活下去。

        “当真？”舒音低着刻木，声音有些沉闷。

        春雨如丝如缕，轻轻地洒在砖石上，中行的青石板路被打，泛起淡淡的光泽，雨水在屋檐下汇聚成串串水珠，滴落后不见踪迹。

        绿竹在两人之间站成了僵化的石雕，在这窒息的氛围中思考自己还要不要再开口，好在，僵持不久后覆雪舟独自沉默着起离开广陵殿。

        梦境戛然而止，她看不清梦境之人的模样，却本能地觉得熟悉，熟悉到眼睛突然酸涩……眼泪毫无征兆地滴落……

        小桃一路跑过来，气吁吁地扶着桌子停下，气还未匀便开口，“绿……绿竹，我打听到广陵殿住的是谁了。”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让我看到你和秦执在一起。”她不信外面的风言风语，未料这中谁都对覆雪舟和秦执之间的关系避而不答，越是如此，越是不免让人觉得真有此事，更何况，那次在殿听到的声音，一直如同悬在她心上的针刺。

        “那你答应我以后离秦执远一点，我就离开这里。”

        “随你。”

        绿竹放下手上的衣物，倒了杯水递给小桃，“是谁啊？”

        覆雪舟眼睛紧盯着舒音，舒音扭过去不再看他。

        “我不会害你的师姐。”看着舒音专心雕刻无动于衷的模样，覆雪舟干脆走到她边蹲下，仰着看她。

        “买什么？”

        覆雪舟离开不久后，舒音再次开口，“你们也出去。”

        “我是为你好，在秦执边会有命之忧。”覆雪舟的语气有些焦灼。

        窗外的细雨下个不停，周满是的气息，舒音盯着雨幕，左右想不明白覆雪舟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为何不能坦诚相待呢？

        少年低着，嘟囔：“刻的和买的不一样。”

        已是在广陵殿的第三天，舒音在窗前的书桌上拿着一块木雕刻，看不出所刻何物，窗大敞着，细细雨丝偶尔飘落在书桌上，留下一滴滴暗渍。

        两人如蒙大赦，静悄悄地退出了广陵殿。

        “师姐，你生我的气可以，但我的话都是真的，你离开这里吧。”

        舒音正专心雕刻着手上的木，也没抬地回：“你为何总是想让我走？”

        覆雪舟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师姐，不是你想的这样。”

        绿竹拍了拍小桃的背，“还未发生的便不去想了，就算真去告状了我们现在又能什么呢？”

        覆雪舟坐在她后的椅子上，第三次开口：“师姐，你为何要答应秦执，秦执情古怪为人阴狠，待在他边迟早会受伤的，不若我找个借口替你回绝了他吧。”

        少年思考了一会，迟疑着：“木簪子……师姐你喜欢吗？”

        “我……”绿竹言又止，也觉得自己的口安太过苍白，最后只：“我也会保护你的。”

        她朝地上的木看去，宛如真实发生过的梦境又出现在她眼前。

        “我……我想买东西。”

        舒音看着覆雪舟急切的神情，半晌才开口，却不是对他，“绿竹，请他出去。”

        两个人一同走在山阶梯上，面若冰霜的少女向旁边的少年问：“今日为何又自己下山了？”

        “买一个不就好了，为何要这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