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和

        招秀完全没意识到简锐意是从海上而来的。

        天又在下雨，大门dong开，里里外外进出的人多了，带着咸味的水汽被带进屋中，把内室都氲得一片shi冷。

        环境糟糕，招秀的情绪反而要平和得多。

        暗bu接连不断被召回再被调度，找回到熟悉工作状态的招秀，逐渐压下对失明与天气的烦躁压抑。

        相对于一个元气衰退、生命断绝的地区来说，频繁的雨当然很不正常――沙野虽然叫zuo“沙野”，但因为滨海，并不似正常的内陆荒漠是以干旱为主，反而多雨。

        但这雨受天灾与海洋的影响极大，不仅不会叫人联想到生命源泉，而且多半是咸的酸的苦的，别说孕育生命了，里面的腐蚀xing本shen就是灾难的表现之一。

        简锐意的shen影就穿过这样的雨幕，毫无预料出现在门口。

        他是神识的姿态，所以在招秀的感知中十分鲜明。

        但她一时也不能辨别雨水的气息与海水有什么区别，也无法分辨他的来chu1，毕竟她才刚发信召回暗bu，结束他们找人的任务――距离她在岛上给简锐意寄信也就大半天，完全不疑有它。

        只以为他过来当面探听东海派的情报。

        以至于简锐意遣退下属，开口就是丹秋山中空山ti之下的情况时，招秀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你去过丹秋山了？”她难以置信，“这么快？”

        “我还待给你打个申请才能去看？”简锐意讥讽。

        招秀两颗哑光眼珠都要显得空茫，这家伙居然是先跑了趟丹秋山，看遍了全岛才来找的她――在海上不迷路就算了，不会连风暴都可以无视吧？

        境界的差距真有如此超越她认知的表现？

        简锐意没说自己还跟某人打了一架。

        “你是什么想法？”简锐意无视挨坐在招秀旁边、几乎把她半个人都给圈起来的墨黎――又没觉察到她神识扩散的迹象，那她现在纯粹就是失明状态，来个读信念情报的工ju人怎么了，“你在迁人？”

        他揣着手，站在一边看她案上凌乱的纸笺：“你要将沙野撤空？”

        “本来就是一项早就该提上日程的工作，既然现在shen在沙野，那就是该zuo了，”招秀停顿了一下，说dao，“环境越来越糟糕，随时都有发生大灾变可能，不guan是不是有丹秋山的考虑，活着的人总得迁出去。”

        她拿指尖慢吞吞点了点桌面，有片刻的思忖。

        事实上这并不是一项好zuo的工作。

        否则就不会一直拖到今天了。

        还分散在沙野各地的生民都是最顽固的钉子hu，不是幸运到未着天灾侵袭，就是真的胆大命大，在这种人面前，即使扶风楼的面子也不大卖得出去。

        对那些就是预备着死在这里的人，能有什么办法？

        招秀无法将自己的同情强行加诸在别人shen上，就像她无法改变人自然等死的无惧无畏。

        “秋苑毕竟还有这一个办事chu1驻扎着，”她说，“就先把工作zuo起来。人手不够，那就慢慢调度。”

        无论如何，沙野都会被彻底放弃。

        “你对丹秋山是什么想法？”招秀反问dao，“看懂了吗？”

        简锐意倒没说自己看懂与否，他盯着她的眼睛，沉默了片刻：“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