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震也跟着收拾棋子，看着素白手指在棋盘上一收一提，随口：“你不拒绝？都这么晚了。”

        司空震瞥他一眼。狄仁杰也不怕：“刚刚那个少年好像有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这位王公子实在是‘投其所好’啊……”

        “她有喜了，子重，何必让她劳累。”远漠哈哈一笑，“她累了不开心，回去可不得和我没完。孕期的姑娘啊，和小炮仗似的，容易生气，我可不敢招惹。”

        终于在二更天时筵席散场，司空震回府时，弈星风寒已经大好，穿着一件单薄白衫半倚在棋桌前。

不明白是自己儿子自作主张，却弄巧成拙，屁拍到了上。

        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补充：“不过孕期哪里都不舒服，大夫也说孕期情绪不稳定，我自然要理解些，毕竟她是因为我才要受这份苦，她朝我发脾气我还高兴呢。”

        只是现在他的心态似乎发生了些变化，倒希望弈星不要与他如此生分，稍微闹点小脾气也好。

        陆嶂向来喜欢看司空震吃瘪，笑：“这小自作主张，司空大人大度，想是不会和王大人计较。不过司空大人看着有些心不在焉，可是有什么心事？”

        狄仁杰轻哂。司空震冷眼不语，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与司空震想要的回答相去甚远，司空震叹了口气。他在弈星上怕是把这辈子要叹的气都叹完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司空震没回应青年的话，他也不尴尬，继续：“说起来我刚刚也在想，我夫人在家现在在干些什么，哈哈。　”

        弈星只觉得好没理，司空震自己说要和他对弈，现在又说时间太晚，也不知究竟要如何：“星从前研究棋谱，经常彻夜不眠，已经习惯了，无妨。”

        “既然远大人和夫人如此伉俪情深，为何不带夫人一起来？”王凌连忙搭话，试图转移话题，打破刚刚的尴尬。

        狄仁杰之前在一旁看热闹，也不说话，等到少年走了，窥看一眼司空震的脸色，颇不厚地噗嗤笑出声。

        司空震对面的一个青年先笑了出来。他是虞衡司的一员，和司空震在这些官员里算熟的，所以没那么怕他：“没想到司空大人也会担心这些。”

        “没什么。内子前两日贪凉，染了风寒，又怕苦，我担心他晚上有没有按时吃药。”

        席上众人都附和着笑了。

        弈星有些奇怪，下棋为何要挑在今日这三更半夜的？

        司空震将目光转向陆嶂。这生辰宴可以带家人，不少官员都带了姬妾夫人，就连狄仁杰，都带了元芳来蹭吃蹭喝。但是陆嶂不知为何和他一样，是孤一人。

        眼前突然出现阴影，弈星立刻知了是谁，他子重不便起，只是抬望向司空震：“大人，你回来了。”

        他当时觉得自己是实话实说，没有那种心思，自然不能无端给弈星虚无缥缈的希望，这样对弈星反而更不公平。

        他连忙拱手朝司空震歉：“老夫教下人不周，还请大司空见谅，不要与小儿一般见识。”

        不过他也没拒绝，动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颗拾起，送回棋盒：“好，请大人执白先行。”

        司空震一一听完，只越发意识到弈星对他的疏远。弈星重逢以后，几乎是逆来顺受，即使是不乐意，也只是小小地抗议一下，很快便会遵从他的意见。

        棋盘上的棋局早就胜负已定，弈星的注意力更多在手上的书卷上。

        难得有了能搭话的由，几位中年官员也就顺杆往上爬，也跟着说了几句当年怀孕时夫人如何如何容易生气撒什么的。

        “嗯，怎么还不睡？”司空震屈膝坐在他对面，看向棋桌：“许久未曾对弈过了，不知国手可愿赏脸？”

        筵席上各色官员谈笑风生，觥筹交错，他只觉得厌烦和无趣。司空震眉心，越发想早点散场，回去见到弈星。

        至于撒和发脾气，那更是没有。不，其实细想应该是有的，在他们重逢时，他还什么话都没说之前。

        司空震听着这些，若有所思，开口问了一句：“　孕期会容易情绪不稳定吗？”

        司空震这话一出，原本三三两两谈笑的官员都沉默了一下，王凌的笑容更是尴尬，倒是不少一起过来的官员夫人忍不住用手帕遮住自己边的善意笑容。

        这些小事又繁杂又琐碎，但是想到弈星能过得舒服点，似乎就多了些别样的意义，也就能耐着子一一去。

        李元芳当然看出了那个少年上的玄机，但他无意去说什么，眼观鼻鼻观心，一心只吃自己的饭。

        司空震也是第一次为别人考虑这些事，对他来说确实是相当新鲜的验。弈星年纪小，对吃穿用度方面也不怎么在意，所以他只能多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