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挪，六层楼，两人足足走了快十分钟。

        霍野回，瞥了眼青年绑着绷带的脚踝，“我记得你家住六楼。”

        手里还拎着药袋和昨天买的水杯，他屈膝半蹲，用行动示意青年上来。

        哗――哗――

        开门前，宋岫特意打了个预防针，“前阵子状态比较差，家里可能有点乱。”

        他成功了。

        他扭到的左脚虽然也穿了鞋，却仅仅是个样子，一点都不敢用力，穿鞋脱鞋都要坐着来。

        更何况他还不是亲的。

        坦坦，反而是比回避更好的理方式。

        故地重游，宋岫脑中闪过许多原主的回忆，他非常能理解林一乔选择这里藏起自己疗伤的理由，不过对此时的宋岫来说，他只是单纯需要一个地方落脚。

        “窗帘拉开吧，”坐在少年搬过来的椅子上换鞋，宋岫自然，“有点暗。”

        被挡住去路的宋岫好脾气问：“怎么了？”

        小区老旧，整观感却干净，宋岫用磁扣钥匙刷开单元门，向外拉了拉，示意霍野先进，“新装的，以前都没有这东西。”

        被他拍拍的少年却没起，一如既往的固执。

        随便拽下就开，最方便小孩四串门。

        十几岁的林一乔念旧，总觉得父母有天会回家，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一直把主卧维持着原样；

        “拖鞋，刷过的，”弯腰在柜子里翻了翻，宋岫递给霍野一双，，“厨房有凳子，帮我拿一个？”

        少年人的脊背足够结实，瞧着却略显单薄，宋岫没动，只抬手在上面拍了下，“放心，我自己能行。”

        再怎么说不在意，终究是原主重要的回忆，单单让他这个“自己人”借用下，应该算不上打扰。

        抱错真相被揭开时，霍野大概是两家最镇定的那个，甚至有种“本该如此”的尘埃落定感。

        无奈，宋岫只得伸出胳膊，搭住对方肩膀，“你扶着我，总可以了吧？”

        对方是盛睿的朋友，又和自己差了六七岁，或许对工作后的大人来讲，六七岁不算什么，可在学生时代，六七岁等于隔了一个初中加一个高中。

        后来他长大了，也真正懂得“抛弃”的义，便不再抱有无望的期待。

        宋岫惊讶，“原来你还记得，那我刚刚……”说到一半，又反应过来，笑，“谢谢你没拆穿。”

        像是要甩脱那长年累月积攒的沉闷，轻轻地，宋岫笑了笑，“你住我的房间怎么样？我去睡主卧。”

        盛家搬走的时候，霍野年纪还小，但他记好，印象其实很深，到了楼梯前，霍野却停住脚，没继续往上走。

        宋岫想了想上一世，笃定，【怎么也能再长个八厘米吧。】谁叫某人是经得起镜考验的天生衣架子。

        刚结婚的日子，原主的父母约莫和这世上的许多夫妻一样，甜蜜过，恩爱过，家电装修，皆是当年的好东西，只是被岁月斑驳了颜色。

        下厨？

        更何况自己这和盛睿的纠葛本就绕不开。

        其实并不算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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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有扶手吗？万一把你压弯了腰，以后不长个儿了怎么办？”

        ――不愿再麻烦男孩父母，家里也没收拾，深谙社交规则的宋岫便撒了个小谎，说自己住一楼，出入很方便。

        他以前没来过林一乔的家。

        您老是否对人类成年男的平均高有所误会？

        却也在短短一年后迎来了“幸运”的终结。

        老式的轨窗帘，开开合合，响动遮都遮不住，但也就是这声音，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八九点钟的阳光照进来，不会晒，又瞬间把屋子照得亮堂堂。

        跟着青年进屋后，霍野四下扫了眼，想，但窗帘都拉着，加上客厅面积小，挤挤挨挨摆着沙发茶几电视，便显得仄且阴沉。

        4404：……一米八了，还要长吗。

        霍野点点。

        霍野：“我知你是怕他们过意不去。”自己十八岁，又不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的小孩子。

        “中午想吃什么？”兔子似的跟着少年一一，宋岫单蹦到厨房，倚门看向正在刷壶烧水的霍野，“你点菜，哥哥下厨。”

        转机――或者说幸运来得太快太突然，如同柳暗花明绝逢生，难得地，林一乔鼓足勇气，想放手为自己搏一次。

        “其实还漂亮的吧。”

        辞了工作退了公寓，返乡时，除开电脑和衣服，原主什么都没有带，包括盛睿曾经送过他的东西，全寄了回去，物归原主算是了断。

直到盛睿认回亲生父母，直到听说原本盛家少爷的联姻对象也是男。

        再怎么瘦，骨的重量总不会凭空消失，又沉又硌得慌，欺负小孩的事儿他才不干。

        很少有高中生会带小学生一起玩，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亲弟弟。

        宋岫上辈子扮演对方，亦遵循了原著的法，所以并不怕霍野撞见和盛睿有关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