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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服務生的新身份(他的手已經摸到我臉上來)

        他緩緩向前踱步,背著手,:“你笑得很高興?”

        只是人家收留的姑娘家,被我不知怎麼得罪了,轉就走,也不曉得哪裡能存、會不會被人欺負。萬一她出點什麼事,叫我怎過意得去。

        我很覺不適,告訴他我在上班。

        遞給年輕人咖啡杯時,我順便加上本店的商品介紹紙,摺好了墊在下頭,他會意,像接普通商業廣告紙一樣接過,轉時很自然的悄悄進了衣兜裡。他用功聰穎,回去一定好好溫習,下次再隨同事來點餐,必定自信得多。

        沒有抬頭稱謂,但顯然在命令我。他要我現在接受他審訊。

        我接口推薦:“Blonde      最近很受歡迎,只試試口味的話小杯即可。喜甜否?新到的楓糖漿要不要加一份?”

        雖懸著心,天都放亮了,我也該上班。

        “底層剛爬上來的窮鬼。”杜惡霸

        “最好看的是哪種?”他問。

        仍然是命令的口吻。

        我不敢苛同。山嶺雪固然晶瑩,潭泥裡的藕節也自深藏一段清香潔白,頂層與底層的高度差別又怎樣?再說靈魂最終的富裕與否,又不以某時某刻的銀行存款來稱量。

        陽光從背後熨在我侍應生外套上。我冒著汗,本能的只有實話回答給他:“鏡尸。”

        “就是……像海市蜃樓一樣的景象,某些濕度和溫度下,有些人會看到自己映在對面,好像是死了的樣子,有的龜裂,有的浮腫,其實是心裡的情形反應出來。”我結結巴巴的解釋,說得不好。但是杜惡霸聽懂了:

        他連連點頭。

        我無可奈何的跟上他,抬起手摸摸臉:我有在笑?是夠幾個膽不要命了嗎?

        杜惡霸此時坐進了他的車裡,讓出一個空位讓我進車,我未立即從命,他在車廂的陰影裡看著我,雙目炯炯,忽然:“在想什麼?”

        “幫別人的時候,那個小年輕。”他,“你笑了。你很喜歡幫人?”

        他挑了挑眉,伸手一拽。我踉蹌跌坐在他邊上。車門關了。外頭明亮吵嚷的世界驟然被隔絕。他要求我:“解釋。”

        事實上,這也不是她的家。

        他倒沒有發火,說他可以等。值場經理不敢,忙忙的叫我現在就圓潤的隨杜先生意思伺候,啥時候回不回班都行。

        我對負責杯子的同事轉達訂單:“……short      cup,      maple      syrup.”

        幾分鐘後我尷尬的同杜惡霸站在屋外花壇邊,本來熙來攘往的黃金地段,如今沒有人靠近我們方圓數米之內。或者是幾個墨鏡的魁梧保鏢功勞,或者杜惡霸本就自帶冷氣清場功效。

        這不是我的意思!我忙忙搖頭:“也有好看的。”

        我恍然大悟。不過是替人點了杯咖啡,禮貌微笑。算什麼幫人?也要怪本店幾十種主打產品,附帶近百的小選項,連杯子尺寸都不好好說大中小,另取別致雅號,且使用大量外文,自有許多熟客好這口,然而對於從小沒接觸過這些的消費者……

        他臉上看不出喜怒,:“有話問你。”

        “我”有份全職工作,在酒店附屬的咖啡館作侍應生。柜臺也就這麼小小點地方,可以看見世間百態。譬如有個年輕人與同事們來飲咖啡。別人點得輕車熟路,他落在後面,很注意的聽,開口時仍有些生澀。他要了Dark      Roast,是叫起來比較簡單的名字,但他說出來仍有明顯口音,顯見不是本地人。我同事再問他杯子尺寸、要加什麼輔料,他呆了兩秒鐘。

        “人的內心情形與錢無關?全都是死了的醜陋的樣子嗎?”

        我心情也不錯,在晶明陽光下凈柜臺,驟見一套得體的西裝貼近,心就先起來,抬起眼睛,果然見到是杜惡霸。

        “像你嗎?”他看著我。

喫了一半,另一半還封好,放進冰箱,在冰箱門給夏小沐留了字條,然后我漱口刷牙,給她留了門,一夜無話,起來看看,她也沒回家。

        我哪裡!但他的手已經摸到我臉上來。

        這問到我喜歡的點上了。我憧憬:“似明鏡臺,心如蓮花開。”

        我的記憶中,她本來就無家可歸,因緣際會被“我”收留,統共也不過數周緣分。人海茫茫,她如果決定再不同我見面,我也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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