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在听到那声“爸爸”时有了无尽的鼻酸。

        尽你意外早产，但董北山出狱的时间不会因此而改变，他只好按耐住急躁心情，一天一天数着日子过完最后的一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傅煜然每次来都会带来你最新的消息，看着你与孩子一天天红起来，董北山的心情也随着宽，同时想见到你的渴望也与日俱增。

        董北山出狱那天是小雨。大门开了一侧，董北山提着自己的东西――一个小包，装着他不多的个人用品：一支牙刷，一条巾，几件衣服，礼貌地跟狱警告别。董北山提前跟傅煜然打过招呼：那天不要来太多人太多车，不要搞什么放鞭炮跨火盆，太嚣张了，因此门口只停了三辆车。也别带孩子，淳忻淳毅都小，不用说，的妈妈……也别让她来，她刚出月子，别见风。

        傅煜然用一些柚子叶蘸水，往董北山上象征地洒了点儿，他穿着两层衣服，一件背心，一件短袖。李缦把他最外面那层半袖脱下来，给他换了一件新的。司机在后面撑着伞，董北山虚搂了一下眼泪的李缦，又拍拍傅煜然的肩膀，没有多说，表情轻松，步伐轻快。

        六个月不见，他瘦了。

        他终于向你走来。你的手指微微蜷缩着，反复摩挲着纯棉三层纱的薄毯边缘。

        他打开车门，站在原地。

        董北山没想你能来，或者说，他想着不听话的你可能会来，却没想过你要带着你们的女儿一起来。她牢牢熟睡在你的臂弯里。董北山，可望着欣悦的你，浮而苍白的素颜上是初为人母的奇妙与满足，他说不出口。

        他曾握着你的手，说要给你一个家，为你亲手捧上最好的所有。可是他食言，到来是你赐给他万千福祷，赐他花好月圆。

        细微的雨丝飘零，在他眼前。

        他眼里有你们，你们眼里也有他。

        抱了一早的你没有力气举起女儿，于是你努力起子把怀里的小孩捧得更高一些，你贴在自己女儿的耳畔悄然说话，眼睛却还牢牢看着董北山，笑：“，快看，爸爸，爸爸。”

        车里，睁开雾蒙蒙眼睛的柔女婴那样平和安详地蜷缩在襁褓中。这车门分割了过去与未来，车外是全的世界，而车里有一个他愿意为之对抗世界的家庭。

        “，，我是爸爸，爸爸。”

        董北山用一个熟练的姿势抱起了，他大概练习过很久，才能在这一瞬间被婴儿的抚激活。傅煜然探监回来是怎么说的，他说大哥一个人在里面抱着枕满屋走，练习怎么哄孩子。

        董珈荷，她的手攥成不太用力的一小团，安然地半张着嘴，满眼迷惑地注视着这个在她降生四十天后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却并不太抗拒。

        从前董北山不太相信三岁看老，可是就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董北山就知自己的女儿一定会成长得富足平和，无忧无虑，受尽这世上所有的好与美的赐予，成为安琪拉在人世的化。

        又闭上眼睛的董珈荷，忽然伸出手，很轻很快的在董北山脸侧碰了一下。

        她给了你们一个家。

        你们都无法再说一句话。

        车子开回家时雨止住了，天边出现彩虹。群力别墅外草木修剪整齐，走进去，窗明几净一如往昔，厨房的炉火上，连墙上的挂画位置都不变，鱼缸中的锦鲤静静游动，董北山抱着孩子，挽着你的手踏入家门，好像大梦一场，梦醒时，仍旧春风得意，展翅万里，妻爱女，犹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