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她无比羡慕黄氏，也打心底将后者视为知己。

        李氏知颜父同文丑苟合的事。

        颜父几次想去找黄氏，但都被李氏拦下，最后郁郁不得不常归府，直到文丑长大眉眼和瑰丽的越发的像黄氏，颜父这才渐渐留宿府中。

        后来李氏嫁入了颜家，黄氏作为陪嫁丫鬟也一同入了颜府，谁曾想颜公子娶她压不是看中她贤良淑德，而是想同黄氏在一起。

        黄氏容貌姣好，祖上没犯错那会便同颜家订了娃娃亲，只可惜还未等到出嫁，便被贬为籍，而这婚约自然也就取消不作数了。

        黄氏不愿出逃，即便被上的籍压得不过气来，她也固执的要待在帝京。

        李氏恨黄氏和颜父，恨他们以己为梁，将幸福搭建在她人生大事上，让她受尽下人冷眼，因此不光给文丑赐了辱名还将黄氏扔进了春楼。

        但可惜为时已晚。

        李氏死后颜良将其埋在了山底下，依山傍水，也算圆了她幼时无法抵达的山川之梦。

        得知黄氏即将诞子，李氏便用娘家向颜府施压，将着肚子准备待产的黄氏扔进了柴房，任由男人作践，只可惜早产是早产了，但孩子没死成不说，还生了副绝貌。

        一面是久伴她左右的知己，一面是她以后要服侍的夫君。

        也正是因此，她入府后非但没受到恩还受尽了冷遇。

        李氏自小弱多病，府宅虽在帝京，却常年住在远离帝京的寺庙涵养，黄家被抄那年，她好转从寺庙回京，家中为了照料她，特地买了新的仆役。

        李氏这时才想起，她入颜门跨火盆时，黄氏全然不顾媒婆的反对，固执的牵着她的手说往后不嫁长伴她左右唯她首是瞻。

        上一代的事终是害了这一代。

        李氏从未见过草原的辽阔，也未上过私塾，更未爬树摘果，但她所羡慕的这些都是黄氏随口能提，轻而易举能到的。

        颜父同她说时，她记得黄氏脸上分明是抗拒，可那时的她因着刚诞下颜良，满脑子就只有被知己背叛的愤怒，所以她什么都没问便叫人将他们赶了出去。

        李氏受尽了打击。

        可不知命运戏弄还是其他，李氏不喜欢的那名颜公子后来竟与她订了婚，只待她及笄便可嫁入颜家。

        说到最后李氏心中也出现了一丝动摇，但最多是嫉妒，不过嫉妒什么她也说不上来，她只知她不喜欢黄氏和她口中的颜公子相。

        起初她觉得无比畅快，可等到下人传言同她说颜父举刀准备将文丑的割下，造出一条蜜，她这才恍然，叫人拦下颜父打了一条贞给文丑穿上。

回首这一生，发现她最对不起的竟是文丑他的娘以及文丑。

        李氏早已不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良久，她暗自商量着同黄氏逃去偏远的地方，她不用主不嫁人，黄氏不当不伺候她，但可惜这只是她一厢情愿。

        她和黄氏几年的情谊毁在了一个貌岸然的男人上。

        再后来不知整地她便醒悟了。

        颜良本想随着李氏而去，可当刀架颈侧，他的心不知为何得越来越快，那被鞭打破的眉尾，也隐隐有些发，就好像有人冥冥之中告诉他不能死还有人在等他一般……

        至于颜良同文丑交好一事，她一直以为文丑想通过颜良报复她，为此不惜百般阻挠，可当她看见文丑为颜良的那些事后，心盘旋着的那些怀疑终是在文丑死前烟消云散。

        人无二命，错路无二选。

        也就是那一年黄氏入府作为贴丫鬟伴她左右。

        可就是他这一念，居然让他在袁绍麾下再逢故人……

        往后的事一件件一桩桩压在文丑上，李氏也时常借着他狐媚一事叫人把文丑带上来看过几次，看着故人之子的脸上的似容，李氏夜里辗转梦见许多她幼时和黄氏画图写字喂锦鲤的场面。

        而是等她怀了孕准备诞下颜良，这才同她说他与黄氏青梅绕竹情深望她同意。

        李氏每每想到这便一阵后怕，她不敢去找黄氏询问这件事是否真的同她想的一般，她只敢偷偷保下黄氏让其待在楼中，等文丑渐长这才透消息让文丑将她带回。

        得知消息那晚，黄氏没来由的惆怅起来，虽是笑着同李氏喜，可李氏却没出对方神情中的欢愉。

        颜父喜欢的并不是黄氏的品行和为人，他喜欢的只是那副，至于之下的人究竟是谁他本不在乎，不然依着他口口声声的情深似海，怎么不见得自己入门时他未碰自己。

        李氏俨然忘却她是何时发现黄氏喜欢颜家公子的，她只记得某夜她同黄氏一齐躺在床上，两人议论着京城中的美男子。

        当提到颜家公子，提到她当时的竹，黄氏的话便会不自觉的多了起来。

        最后颜良出了山，他想有果无果终得尝试寻找一番，万一文丑当年逃走后真没死成呢……

        文丑他娘黄氏，早先是官宦世家，但祖上犯错，满门抄斩，旁系女眷则被贬为籍成了仆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