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得唾沫横飞，声音嘶哑，引得楼上雅间也有人探探脑。

        陆涟心中凛凛――这熟悉的腔调，这神戳戳的姿态！副本里经常会出现的索引NPC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立刻走上前去。

        “老朽残存贱命一条，本不该搅人清净。若不替贵人一占，老朽心中难安，竟像是欠了苍天债一般。”瞎子。

        话毕，他竟未讨一文赏钱，反将竹杖在地面重重一拄，枯涩的语调陡然高亢入云：“贵人只前行，福禄已在门楣之候着了！”

        她笑肉不笑：“那便劳烦您为我起上一课。”

        瞎子紧锁眉骨，深深叹息一声，神色竟缓和下来，喃喃念出偈语：“一重火炼一重生，劫波渡尽沧海平。祸随水千寻远，云开月照凤凰亭！”

        有意思，陆涟只轻轻一扬眉：“哦？您既算着了前因，不妨再算算将来如何？”

        半晌，那干皱面剧烈一颤，两颊松弛的肉牵扯着动，竹竿在地面慌乱地敲点，声声重如叩门：“大凶！贵人可是此前遭遇过劫难？不是撞破阎罗案前生簿，几要销了阳寿的祸事！”

        两个跑堂的伙计正一左一右架着他，要将他拖走。那瞎子仿佛能看见似的，立刻梗着脖子，朝着陆涟的方向“望”来，口中大声：“慢来慢来！福祸只在一线，吉凶只在当前！”声音破空而来，嘶哑如同瓦砾摩。

        他竹杖陡然点地三响，震得石板有声：“妙啊！贵人前番遭祸，似有鬼神暗中佑助，命悬一线而终未断。”

        瞎子得了应允，伸出手掌，她立刻伸腕过去。他那布满茧的指腹抚过她的掌纹，时而轻时而按压。

        她们正说话着，门被叩开，一个事模样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向陆涟躬：“请小姐安。主人前有桩极要紧事务缠住了，眼下实在是难以脱开，我先护送姑娘回庄院。”

看了看天色，问：小姐，主人方才吩咐了，如若他回来得晚，便让婢们先送您回去歇息。车已在楼下备好了。”

        两个丫对视一眼，脸上都出几分嫌恶与不安。右丫低声：“定是街边招摇撞骗的术士，专会扰人清净，穿得还邋里邋遢的。婢这就叫人轰他走。”

        众人鱼贯下楼，门前果然有一辆车候着。她正要迈步登上辕板，却听闻一阵竹杖笃笃点地的声音，循着声音望过去，又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响，有个瞎目老，敲着个破烂的报君知，正慢慢往前走。

        一声长笑响彻街巷，不待众人反应，顷刻间拐入街角喧嚷中没了踪影。

        这瞎子形容枯槁，穿着一件油腻发亮的破旧青布直裰，发花白，乱糟糟挽了个髻。脸上皱纹堆叠，双目深陷，确是个真瞎子。

        陆涟微一点，起而立，两个丫忙不迭左右搀扶。左丫手无意中搭在了她的腕上，力沉得很。      陆涟眉皱了皱，没抽回手，就任由她们拉着往下走。

        “那……”陆涟还想再问，那瞎子却立刻闭口不谈了：“天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