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她的手不肯放，絮叨着陈年旧事，从女儿幼时爱吃的点心，说到她学刺绣扎破了手指，又翻箱倒柜拿出个褪色的布老虎，说是她儿时的玩物……

        “该死。”陆涟摸出腰间刀，在手腕了个口子，勉强放了血，运气强压着脉。

        “放手！”她猛地用力，狠狠甩开了妇人的手！

        她提气跃上围墙翻了下去，心脏砰砰地着，越往前走，就越压制不住内的蛊虫。这些邪恶的小东西疯狂地在脉中贯行，促着它们的宿主去找寻母蛊。

        终于跑到一更为荒僻的角落。前方似是一高耸的围墙，墙内黑黢黢一片，连灯笼的光都照不进去，只有几株形态怪异的古木枝桠探出墙，在夜色中张牙舞爪。

        “你是我上掉下来的肉！好不容易找回来，你……你休想再离开娘半步！休想！”

        “小姐！小姐！”两个丫在门外惊呼，想要阻拦。

        陆涟也愣住了，抬起自己因用力而微微发红的手腕，她再不敢停留，也顾不得什么礼数，转就往外跑。

        陆涟心剧震，试着想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妇人目光锁住她的脸，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或者说，在确认什么。

        妇人猝不及防，被甩得一个趔趄，跌坐回榻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

        日影西斜，窗外的光线渐渐昏暗下来，陆涟心中焦灼渐起，面上却只能强作温顺。她几次想寻个由告退，都被妇人打断，是拉着她看这看那。

        “回什么房？就在娘这儿歇，娘这榻大得很！你小时候不都是挨着娘睡的吗？”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

        她跑得气吁吁，心口狂，手腕传来隐隐搏动。

        一若有若无的腥气从墙内弥漫出来，围墙一角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

        陆涟感觉到手腕抽动的细痛更剧，她勉强按住痛，再一抬，那绿光消失了。

        “乏了？”妇人攥着陆涟的手骤然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脚步猛地顿住，毫无征兆地，墙内黑暗深亮起了两点幽幽绿光，像是某种野兽的瞳孔，就那么突兀地悬在黑暗之中。

        “呜……吼……”      一声低吼传来，陆涟下意识提刀刺去，却堪堪在看清楚人之后停了手。

        陆涟却像没听见，撞开挡在前的人，发足狂奔起来。千机阁的深宅大院如同迷，她慌不择路，只凭着本能穿过一回廊，绕过一座座假山。

        “娘，”终于按捺不住，趁着妇人歇口气的空档，她轻声，“女儿有些乏了，想回房歇息片刻，晚些再来陪您说话可好？”

        那轮廓匍匐着，肩背耸起，像一蓄势待发的困兽。两点绿芒正是其双目，此刻微微收缩，死死锁定着她。

        她继续往前走，伴随着一阵枯枝败叶被碾碎的“簌簌”声，一个模糊的轮廓在黑暗中显现出来。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廊下挂着的灯笼散发出昏黄的光晕，四周愈发僻静，连个巡夜的仆从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