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躲着不想见我们吧？妈妈知,  家里人都没用,  帮不了你……”

        那时她向她求助，并没有得到回应。

店的大床房，吃着酒店刚刚送进的晚餐,  手边的红酒曾是半学年的学费。

        “我不会再帮你了。”结束后，胡檐月捡起自己的衣服，又从钱包里掏出一沓现金，放在床。

        第一个给了她面的人，第一个真正尊重她的人，第一个伸出援手，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人……

        除夕夜里吃过年夜饭，第二天天还不亮梁思悯就把季旸拉走了。

        梁思悯瞥他一眼：“怎么，你有超能力？还能控制别的？”

        胡檐月只是个小小游戏公司的老板，她对衍城的商业版图一点也不了解，她来这里，无非就是寻求合作和帮助，她记得自己站在明达大厦的楼下抬往上看的时候，看到的不是那栋楼如何壮观，是自己如此渺小。

        胡檐月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我想先自己放过自己。”

        “囡囡,  今年不回来呀？”母亲柔声问她。

        “你赚那么多钱,  是怕我们花吗？”母亲深呼一口气,  “囡囡,  妈没有文化，但也知，人要讲良心，你当年……”

        “我不知，但我知她一向命好，而你一直运气差。”

        她刚刚还觉得一切都很好，突然之间又感到自己在一瞬间腐烂了。

        胡檐月离开了酒店，拖着自己东西很少的行李箱，外风雪很大，就像她曾经无助走在南城街的感觉，冰冷刺骨。

        -

        他叫季总和夫人的声调从来都没有这么亲切过。

        知两个人是要去度蜜月，顺便祝两个人幸福美满，早生贵子。

        她并不想听，闭着眼，出神在想别的。

        她掐着眉心,  并没有因为这片刻的温情而感觉到放松,  只觉得脑袋里有弦一直紧绷着，她的声音也是绷紧的：“我有空就回去看你们。”

        这是她能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好的生活了,  可即便住在富丽堂皇的房间里，站在三十三层楼上俯瞰渺小如尘的世界,  也依旧无法躲掉过去牢牢困住她的脚踝的来自血缘的荆棘缠绕。

        她闭着眼,  脑袋里的那弦狠狠颤了一下，仿佛终于等来了正戏,  她面无表情扯了下角：来了。

        她捂着脸，感觉到灵魂都在惊痛。

        “服务费。”她说，

        顺便提醒他：“你斗不过她的。放弃吧！蚍蜉撼树有什么意思？”

        她这才侧。

        门铃响了，她麻木地起去开门，徐新越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她：“不让进？”

        季旸在车上跟家里简单交代一声，顺便告诉林逸舟，带薪放他长假，等通知再回来上班，林逸舟连说了好几声新年快乐。

        “不是我要对付她，是季家要对付她，你以为她抵抗得了一整个季氏？梁家要玩完了，到时候梁思悯屁都不是。”

        季旸便顺便问她：“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直到电话挂断，她都没有回神。

        她很轻地回一句：“嗯,  公司有点事，我在衍城出差。”

        她记不清那个人的样子了，因为梁思悯总能把周围一切都映衬得黯然失色，只记得她站的地方，灯光璀璨，明媚得刺眼。

        很快，两个人抱在一团，炽热的，没有言语的，沉默的……苟且。

        她只能把这个叫苟且。

        “妈妈想你了,  ”母亲说,  停顿片刻,  补充一句,  “爸爸和弟弟都想你了。”

        梁思悯：“……”

        不知为什么，又想起梁思悯。

        她好像总是站在光里。

        这漫长的语言审判长达半个小时，她很想不不顾挂掉，但想到接下来更多的麻烦，于是放在旁边，任由她这么说下去。

        她穿上衣服，离开的时候，徐新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以为梁思悯还会放过你？”

        如今她再次给梁思悯发了消息，祝她新年快乐，毫无意外的，出现了红色的感叹号。

        天花板吊繁复的花纹变得模糊摇晃，她在意识不清的时候，想到梁思悯结婚时候发的照片。

        徐新越怒：“你……！”

        而自己好像总是站在阴影里。

        她依旧没有得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