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琴心三叠(二)
或许近几月来,家中发生的变化,正源自于恋爱的氛围。梦境的云湾上,也有粉红小人甜蜜地tiao舞。坠下的音符尽是糖果的味dao。她感到自己就像一颗松动的蛀牙,终于因过多的甜食,陷落于绵ruan温床。
她从未设想自己的恋爱会是这般,而是另一种模样,相互试探心意,确认关系,约会,谈论彼此的梦想与灵魂,再随感情升温,逐步加深肢ti的接chu2。若不是他,也许直到结婚,她依旧恐惧被不属于自己的qi官插入。
如今的状况却倒过来。因为她们先zuo了爱,无法再维持以前的关系,于是也盲人摸象地学着恋爱?
这就好比,欧美国家的资产阶级革命都是自下而上发动。他们确立的范式传到东方,却彻底倒过来。新的政ti被接受采纳,最先是作为自上而下的改革。日本明治维新、清末新政都是。
是不是说,恋爱中的情况同样有可能反过来?莽撞直愣,只知以zuo爱来传达彼此的心,一如当时之人以偏概全地认为,只要进行立宪,现代xing就接踵而至。
他又作何想呢?
她rou着眼再次醒来,只见钤坐在书桌边,对着电脑zuo财务报表。
靠近他那侧的枕tou上,放着他先前穿的那件衬衫,银针斜插入钉了一半的纽扣。他并非平日zuo事忽此忽彼的人,看这样子是工作有急事。
她不敢打搅他,不声不响地下床靠近,揽过他的腰,轻倚肩tou。
他很快从手tou的事里出来,标记了进度停下,轻蹭她抱他的指尖。他dao:“不想加班了,明天再说。”
“既然已经zuo了一半,就索xingzuo完吧。留到明天,你肯定惦记一晚上。”她dao。
他却摘下眼镜,闭着眼rou眉心,“zuo不完,休息吧。”
她点tou默认。就像不安时习惯xing地抱着自己,她贴上他的后背,双手的食指似链环般扣在xiong前。
“问你一个问题。”她深xi一口气,dao。
“嗯?”
“紫姬,之前你说我是紫姬,什么意思?”
他似被问得语sai,斟酌许久才开口,“就是……《源氏物语》里面,紫姬是源氏的一位妻子。她从小就被源氏养在自己shen边,作为未来的情人,如父亦如夫。”
这番平淡dao来的解释却教她不由地xiong中愤然。但她已不似往日一genjin,反是ruan下来,紧缠着他问:“你知dao,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或者这么问,你也像福柯一样醉心于柏拉图,想要诱拐你的少年,教给她关于成人的规训?”
他耐着xing子听完,但显然已被chu2到某chu1逆鳞,冷声dao:“我不喜欢福柯的学术。他将当今的世界比作一座规训构建的全景监狱,却以为自己作为研究者,视点该chu1在真空的监视中枢内。”
“我还以为如果是你,也会想要留下那片藏shen之地。”
他笑,“若真是如此,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将成为新的规训,在‘自由意志’和‘异化的躯ti’之间割席。可我并不认为自己是局外人,有所特立独行之chu1。想必你也一样。”
“或许旁人不会这么宽容地想,认同你是同类。”她dao。
“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他的神情凛若霜雪,也清明无比,一如往昔。
她从中找见教人安心的释然,不觉缓下神色,绽出些微笑意,“这样才像你。”
先前想问的话却兜了一圈回到原点。她卷土重来dao,“我是想问――”
你怎么看待代际乱lun?怎样看待我们的关系?如果我非要一个名分,在你想来该是什么?
然而,一句都没能问出口。
如此发问,只会让她像是患得患失的愚蠢女人。她没法从轻率的文字游戏里得到真的答案。被索求来的也不可能是爱,要么是谎言,要么是施舍。
隐恨叹息之际,他nie起她的下巴问:“你后悔了吗?”
“后悔?”她皱起眉,刻意叫板地反问。
他不以为意,继续各说各话地与她d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