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

        可她的呼已经越来越轻，心也是。少女安详得像陷入了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午睡。

        “哥哥都答应你。”

        基地里早有人看她不顺眼了，廖彩和潘静如两人便是其中之二。

        只是现在她却消瘦得有些形销骨立了。

        她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这是哪里？

        沈烟烟很满意，但又有一点不满意。如果她能起自己浇，才用不着哥哥呢，她又不是四不勤。

        耳边最后传来的，是沈遽沙哑到破音的呼喊：

        他轻轻伏下，眼底泛起无声的痛苦和克制。终究只是在自己妹妹白皙的面颊落下一个吻。

        沈遽就这么抱着沈烟烟，从白昼到长夜，生生枯坐如一座雕像。可他还是没有等来任何奇迹的出现。

        沈烟烟清楚沈遽只是在假意威胁。如果她还有力气，一定会和他闹别扭，最后不到沈遽好声好气哄她到开心不会罢休。

        灼的，滴落在那张安静苍白的小脸上。

        她实在有些累了，于是剩下的话也说得断断续续：

        “别装了，孟烟。你不会以为就摔一跤，你的好姐姐也会替你出吧？”

        沈遽颤抖着手，紧紧搂着他的女孩，低埋在了她柔的长发里。感受到怀中的躯一点点变得冰冷、僵。

        她在他的怀抱里蹭了蹭，小脑袋倦雀般栖靠在哥哥的颈窝上。

        “小烟，别说了。”

        在这之后，沈遽不惜动用一切资源，甚至到了疯魔的地步。在沈烟烟看不到的背后，他了许多事情，只为了留下她的生命。

        他的妹妹就这么死了。

        “无论什么事情哥哥都会答应你，唯独这件不行。光是这段时间替你养花已经够累了，小狗是你自己非要捡回来的，如果你不在了，以后哥哥就把你的狗扔了。”

        “哥哥，抱。”

        “沈烟烟！！！”

        沈遽暗下眼瞳，轻步走过去为她掖好了被子。

        她其实也没什么遗憾。只是有些担心，害怕哥哥会伤心。

        她抬起手臂，惨白的手背上血分明，透着几点乌青。呼也轻得仿佛一缕云烟。

        沈烟烟颤抖着睫，眼神如同一只茫然的麋鹿，不知所措地爬了起来。上一秒，她不是还在哥哥的怀里吗？

        “……你会一直好好的，对么？”

        沈烟烟才终于开心，眷恋地用小脸蹭了蹭他的锁骨，像小猫一样。苍白的酒窝里盈着极好满足的笑意。

        那一天还是到来了。

        于是她只是倔强又沉默地攥着兄长的手指，祈求撒般晃了晃。

        她发现自己竟躺在地板上。跟前蹲着两个陌生女人，其中一个不客气地拍了拍她的脸。

        沈烟烟就这么钻入一个熟悉又充满安全感的怀抱。她几乎从小被他一手带大。兄妹间这样的亲昵对于沈烟烟来说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呼牵扯着男人一颗残破的心，哪怕吐纳间也在泛着疼，腔里全是撕心裂肺的痛意。

        沈烟烟觉得自己的骨都在泛着酸，她从来没有过那么疲倦过，很快轻轻阖上了眼。

        可如今她没有那样的活力了。

        沈遽希望妹妹满是神气地皱眉反驳他，可最终只是听见她缩在他的臂弯里，细声地拜托：“哥哥……那你以后还要照顾好……我的小狗。”

        沈烟烟难得清醒了许久。少女纤弱的子陷在绵绵的靠枕里，从袖里伸出一只细得惊人的手腕，无力地搭在睡裙上。

        （2）

仍旧是被沈遽捧在掌心上，放在花苞里保护得一尘不染的拇指公主。

        这场病毒没能让沈烟烟发生变异，而是彻底带走了她的生命。

        他最爱的人死在了他的怀里。

        “懒猫。今天的花又是哥哥替你浇好了。”

        沈遽又主动帮她调整了一个她习惯又舒服的姿势，手指缓缓理顺着她的长发。同时感受着怀中女孩动的脉搏，眼底铺开一片灰沉。

        “好痛……”沈烟烟缓缓睁开紧闭的眼睛，从膝盖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沈遽的瞳孔黑得像是无月的夜空。他把她的小脸轻柔地按在膛上，仿佛兄妹两人共用一个心脏，心声也渐渐重合起来。

        可沈烟烟的还是一天天的坏了下去，几乎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

        南区基地里谁不知，仗着孟霞受领主彭刚重，孟霞的这个没本事的妹妹孟烟平时可是从不把人放眼里，心高气傲得很。

        那只小金也好像听懂了他的话，蹲在床边汪汪地摇尾巴，漉漉的眼珠里满是着急。

        沈遽没有迟疑，掀开了被子，伏靠近她的侧，将小小一只的妹妹搂入怀中。

        “谢谢你……哥哥……还有你也要好好的，别难过……”

        沈遽默然，他深深看向她清澈执着的杏眸，闭上双眼，沉重地吐出一口气。终究只能对自己的妹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