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鹤生说：“春山，我和你一样，不信鬼神。”

        打开车门，阮鹤生搂着她坐在自己上，春山埋在他上小声地啜泣。

        阮鹤生说：“春山，你的父亲不会希望看你如此自责。”

        说着她声音颤抖起来，“爸爸他是，因为我才……”

        她静静地趴在阮鹤生的肩膀上，片刻后，她说：“我知爸爸不会怪我，但是我没办法接受这件事。”

        得知消息的周云慧当即晕了过去，后来更是哭到卧床不起，春怀翼的丧事是春山在外地的表叔办的。

        十一年前，初夏，春山二年级，在期末考试前她和爸爸约好，考完试带她去动物园，因为妈妈对动物发过，她没办法带春山去。

        阑干后的桃花开得正盛，在雨水的折下近乎透明，将要零落。

        春山还没来得及许愿。

        他太温柔，春山更想哭了，她点。

        于是在净观寺内，阳春时节，细雨霏霏，雨滴在檐下形成一帘帷幕，春山与阮鹤生站在帷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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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春怀翼临时加班，陪领导去隔宁城跑业务，他赶着最后的时间回来，只为了不让女儿失望。

        春山说：“阮鹤生，对于你来说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原本是春山最期待的暑假，她想和爸爸一起去动物园，他们一家一起吃冰棍。

        春山沉默了一整个夏天，周云慧也不主动和她说话，有时候春山觉得妈妈的眼神很奇怪，让她害怕。

和春山一人持一炷香，挤在人群最外端，好一会儿才轮到他们，原想虔诚一点，奈何人太多，只好囫囵吞枣地插上。

        香客们聚集在庭院里，春山说：“我们去后面吧，人应该会少一点。”

        春山的脚步在门前停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进去吧，我心不诚，不好意思进去。”

        大雄宝殿外人来人往，春山不想引人注意，用手背掉眼泪，可是眼泪越越多，好像怎么也不尽似的。

        也许是寺庙的平和宁静感染了春山，她的视线聚焦在一株矮小的桃花上，说：“最初我每次来看爸爸都会很愧疚，觉得自己不来。”

        一路按着原路下山，车依然停在路边。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她哽咽到说不出话，眼泪瞬间模糊视线。

        不待阮鹤生回答，她说：“在我看来，能每年看一次新开的桃花就很好。”

        阮鹤生揽着她的肩，轻轻地用指腹抹掉她的眼泪，柔声说：“我们回去，嗯？”

        她不信鬼神，怕进了殿是污了菩萨们的眼。

        年幼的春山感觉到了，所有的东西都变了。

        至亲的离开让她懂得了生命就是今日活着明日可能就死了，所以要抓紧看想看的花，想的事。

        到了新学期，妈妈走变成那个温柔的妈妈，她依然会为春山检查作业，提醒她带好东西。

        没想到在路上遇到车祸，肇事者桃之夭夭，至今没能落网。

        大雄宝殿外是一片开阔的空地，殿下两边种着桃花，这个世界正吐着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