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看着杜呈璋叩门，听见院里“噔噔噔”跑来的脚步声，阿冬拉开院门，却不认识杜呈璋，瞧见他后的沈鸢，思量一番，这才笑：“是大少爷和大少来了。”

        她僵愣住，未及反应，又听他继续淡淡说：“五妹不是说了吗，要我请叶慈眠来参加她的生日会。”

        入秋了，那诊所院落里高大的乔木，有些早落的，现在已经开始泛黄了。

        “你我兄弟一场，别总这样文绉绉地假客气，”杜呈璋也笑，“指教自是谈不上，不过一件小小家事，还请叶兄抽空赏个脸。”

        好似忽然发现什么似的，一个劲歪看着她，她讶异茫然，随即他俯靠近，伸出手来，将她的耳垂轻轻捻了一捻。

        她“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偏开脸去，杜呈璋忽然笑了，笑的时候，将她的手也牵了过去：“怎么，难你以为我病了？”

        她望一望牌匾，竟是她曾与杜元茉来过的那一家，记起那咖啡厅里醇的甜苦气，此刻她却口渴得只想喝水，再者别人也便罢了，她与杜呈璋又没甚好说的，一起坐着喝杯咖啡，大概除了沉默也不会有别的什么。

        那三字强闯入耳畔，沈鸢心脏猛坠了一坠，似是天上断了翅的飞鸟。

        沈鸢默了一阵，似是思量，却什么都想不出。半晌，回答：“我没有什么喜欢的。”

停车，我与少要喝杯咖啡再走。”

        可怎会那样，她却说不清楚，只机械地抬眼望向杜呈璋，看见他轻轻地在笑，她开口，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微弱：“去雁南巷作甚？”

        杜呈璋点了点，又过一会，忽然前倾，一手搭上驾驶座的椅背：“老刘，前面左拐，去雁南巷。”

        沈鸢没有说话，只是指尖微动，未教人看见。不知怎么，听见他应允，她也仿佛轻轻松了口气，可究竟为什么呢，太古怪了，她始终想不明白。

        “我送你的那副珍珠，怎么不呢？”他温声问，“你今日这件旗袍干净得漂亮，若着珠子，一定更好看些。”

        粘稠的空气重新缓缓动开，良久，沈鸢重新呼过来。

        沈鸢轻轻吐字，手心冰凉渗着汗，不知有没有被他察觉。几句话的功夫，汽车开到雁南巷口，杜呈璋扶着她下车，她挽住他的胳臂，一步一步，鞋跟声回在幽静的巷子里。

        沈鸢抬起来，黄昏了，邻街咖啡厅亮起闪烁小灯。

        那时已是黄昏，阿冬在灶房起火饭，巷子里陆续升起青烟气。

        杜呈璋笑一笑，手指从她耳边移开，很自然地落在她腰侧。

        “去见叶慈眠。”

        “没有。”

        沈鸢坐下来喝茶，阿冬为她斟满，闻来却不是栀子枣片，只是最普通的江南龙井。

        沈鸢放下辈杯子意随同，杜呈璋却站在那儿未动。

        指腹打圈搓，昨日坠痛的耳还红着。肌肤交声落在耳边，沙沙索索，仿佛放大了多少倍，耳垂传来微痛的麻感，沈鸢轻一口气，回答“出门匆忙，忘了上”，叶慈眠静立在她边，她没有勇气去看他的神色。

        “既如此，下次可别再忘了。”

        “是吗？”

        “我是要请太太喝点东西，太太若不爱喝，自然我也就不喝了。”杜呈璋，“你不喜欢咖啡，那你喜欢什么？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带你去。”

        三言两语过后，杜呈璋起告辞，叶慈眠唤阿冬来送客，“哗啦”一声帘子打开，阿冬忙不迭着手上的水，弯腰曰“大少爷慢走”。

        雁南巷。

        捧起茶杯时，听得杜呈璋将杜元茉生日的事情讲了，叶慈眠点说“自当前去”，杜呈璋笑：“如此甚好，总算可以回去交差。”

        杜呈璋夸他聪明，摸摸他的，给他些零钱算作小费。沈鸢抬起眼来，看见廊下站立的人影，她挽着杜呈璋走去的时候，叶慈眠始终那样平静地望着她，直至走到跟前，他收回视线，掀起帘来，笑了一笑：“大少爷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我不想喝咖啡，大少爷要喝，便自己下车罢。”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