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时，赵思青眼前飘着模糊的光点。

        确认没有遗漏任何信息，他走向下一幅画。这里画主人公已是十五岁左右少年模样，手持利剑，引动星辰，风姿神俊，锐不可当。他乘着一只小船，带着侍童驶向一座电闪雷鸣的岛屿，岸上隐约可见孑然人影。这幅画同样有题名，名为“剑成年少”。

        墓室墙上画着房花烛。因为雨水污损，画大多地方模糊不清，仅能看出一双紧紧交叠的人影。着黄金面之人在上，强挤进下面那人两间，正伸手解他腰侧的衣结。赵思青看得有些赧然，正要走开，却忽然动弹不得。黑暗里甩出一条墨色长尾，卷住他的脚踝狠狠一拽，令他整个人跌倒在地。

        甬门口宽敞地出奇，这暗不见光的墓里居然长着许多杂草。赵思青弯下腰在草捻按，掌下泥土烂，要么是被昨日雨水浸泡过，要么这附近有暗河，又或者二者兼有。阴暗之常有蛇虫，他想起之前石碑上“前踞蝰蛇”之言，行走时更加谨慎。好不容易摸到墓室墙边，发现架上放着一支熄灭的火把。

        可惜的是，这一幅画破损太多，辨认起来困难非常。画有的地方生霉，有的地方开裂剥落，只能大致鉴辨画中场景。画中主人公较之前一幅更加高大了些，约莫已有二十余岁。他着遮挡住上半张脸的黄金面，额上是一轮光耀圆日。旁是另一名男子，这分毁坏太多，只能看出来他着自己之前捡到的银月面饰。

        火把竟然还能点燃，靠着火光，赵思青看见墓室墙上绘有大幅画。画往往描绘墓主人生平，于研究于破局无疑都意义重大。正好，他所在之是第一幅画，便从这里开始看。

        荧碧色，忽闪忽闪，似萤虫又似星子。旁边有灯，散发出幽微的青光，赵思青吃力地扭转，才看清是一簇发光的菌菇。这东西多半有毒，他想挪远点。

        那人似乎有些不悦，重重把他往怀里一按，两手环抱着他的腰。接着草丛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带着叶子的藤蔓像长虫一样爬了过来。赵思青手腕脚腕都被紧紧捆住，藤蔓甚至还堵上了他的嘴。

        一动便觉察出不对，赵思青瞬间紧绷，于是鳞片摩挲在肉上的感愈发分明。那条蛇显然没走，正在他周上下缓缓爬行。自己大概躺在一条极浅的暗河中，水堪堪淹过一半子。浑衣裳已经透了，有些冷，只是上没力气起不来。

        他隐隐不安，浑然不觉黑暗里朝自己靠近的影子。

        赵思青在这里停留许久。

        他闭了闭眼睛，准备去掏别在腰上的手电筒。虽然之前打不着光，可万一它突然好了呢？胡乱在腰侧摸了摸，腰包没摸到，却摸到了另一样东西——一只的手。

        第一幅画描绘的无垠苍穹，万千星辰拱卫着一颗最为明亮的初诞星子。夜幕之下沧浪惊涛，浪花托起新生婴孩，婴儿额胎记与天上星辰遥遥对应。看来这幅画讲述的是墓主人诞生的故事。角落题有四字，赵思青举着火把细看，写着“星君降世”。

        日升烛照，月笼幽荧，应当还有另一只金面与之成对。赵思青将它仔细封好，放进背包里的时候却迟疑了。总觉得，拿了这东西，就像在冥冥之中答应了什么事似的。

        手臂横在腰前牢牢挟着自己，相贴的肌肤上传来冰冷的感，绝不是属于活人的温度。这会儿他发现，自己脊背靠在一个的男人的膛前，而双被长的蛇尾绞缠着。那个人没有心，耳畔也没听到呼声。赵思青一惊，在肾上素的作用下恢复了几分力气，剧烈地挣扎起来。

        两人都穿着赤色衣裳，款式类似，应是昏礼吉服。赵思青微诧，两男子相恋成婚世所罕见，被记载在陵墓中更是闻所未闻。再往后看，着实将他惊了一，之后的画面……着实不该堂而皇之绘制在上。

        他很确定，自己从未在任何古籍文物里见过这幅场景，可盘桓在心的熟悉感依然挥之不去。不仅十分熟悉，还总觉莫名伤怀。情绪由来无因，多思无益，赵思青终是举着火把看向第三幅画。

        若古墓中有僵尸怨灵，那么它的执念是什么？

大约需要佩在额前。

        脸旁的发光的菌菇掉进河里被冲走，萤虫也飞远了

        仓促间火把从他手里掉了下去，在地上上几彻底熄灭，整个墓室暗不见物。被蛇尾裹挟着拖进幽深，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昏过去前赵思青蓦地又想起，石碑上的文字提醒过他——“前踞蝰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