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雨轻声回答：“是呀。”

        冬啐了一口：“不你，都不知成什么样儿了，连个姨娘都还没挣上呢，就敢摆主子的谱儿，就算给你抬了姨娘，没生孩子之前多算个贱妾，别忘了自己的份！”

        “我家君长脾气好着呢，哪里会对下人们动，上回连厨子不小心打翻了汤他也只是笑笑。再说贵客驾临，自然要选好东西出来相待，岂可怠慢？——哇，饿死鬼投胎啊你，倒是留点给别人啊！”

        “我们家的水果，等闲可是吃不到的。”秋童说着有些小得意，“是我们君长特意从西域引进的品种，就种在后山园子，这些水果到了京城贵着呢，冬天更是天价，一斤能卖五两银子！”

        何翘翘见秋童扭扭，像个情窦初开的小郎君，不禁很觉可笑。

        秋童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抬手挠了挠，忽然害羞起来：“下课还得好一会儿，要不你们进来等吧？”

他了，请他出来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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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抹了抹嘴，呸呸两声，嘟囔：“小气鬼，当姑稀罕吃么！”

        连忙从冬嘴里虎口夺食，捧着余下不多的水果递到杏雨面前，眼睛亮亮的，“杏雨姑娘，别客气，你也吃啊，这些瓜果可甜了！”

        何翘翘恍惚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晃了晃。

        话说的十分不客气，杏雨立刻矮了半截，声如蚊蚋：“是。”

        杏雨连忙后退几步，退到最后面：“冬姐姐莫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一时高兴，想着终于能快点见到四哥儿……”

        冬忽上前一步，扯住就要往里走的杏雨，大声训斥：“你胆儿了不是，姑娘还站在这里呢，你一个婢女丫怎敢走主子前？！”

        “对小人不恶，待君子有礼，待小人不难于严，而难于不恶，待君子不难于恭，而难于有礼……”

        “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后行……”

        瓜果上面还带着水珠，漉漉的，新鲜得像是刚采摘下来似的。

        何翘翘见状，不禁打趣儿：“今天咱们有此等口福，都是托了杏雨姑娘的福呢。”

        学馆里桐荫委地，幽篁修竹蕴出静谧的清凉。学生们正襟危坐，神情肃穆认真，一字一句地诵读着书卷。沙沙作响的枝叶摇曳着，仿佛也在聆听着圣贤的谆谆教诲。

        秋童走了几步，还回向后望了一眼：“这儿有台阶，你……你们小心些。”

        柔细的嗓音，甜丝丝，绵绵。秋童见她如此模样，听她如此言语，不由愣了愣：“你家少爷是谁？”

        秋童领着她们来到一间小厢房，扭一溜烟跑出去，不一会儿，手里捧着满满的瓜果兴冲冲又回来了。

        青年个子太高，面庞被竹帘遮去大半，一只手笼在袖中，另一只手则拿着书卷。似乎有所察觉，他侧过，忽向何翘翘的方向投来淡淡一瞥。

        杏雨羞的连耳子都烧熟了。

        无事献殷勤，非即盗。何翘翘从中拿起一颗放入嘴里，汁水丰盈，果肉饱满，香甜的滋味瞬间溢满了口腔。

        古往今来上课都有一个不可避免的步骤——朗读，还得是摇晃脑的那种。隔着团团的人，何翘翘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通寻常打扮，淡青色的广袖袍子，腰间束一条玉带。

        “好甜！”冬眼睛闪着光，满脸都是惊喜之色，又接连往嘴里了几颗，直的腮帮鼓起，像个小松鼠，“婢还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呢，欸，秋童小哥，这些水果你在哪儿买的呀？赶明儿我也给我们家姑娘买点。”

        杏雨颊边抿出两个浅浅的笑涡，雀跃：“那便有劳小哥前带路了。”

        不远，能听见隐约读书声，顺风而来。

        杏雨回：“何尚书的四公子，何暮云。”

        高高的鼻梁上架着琉璃眼镜，转首看来时，镜脚细细的链子微微晃了晃。

        秋童的目光在何翘翘和杏雨两人之间游移，稍微低了低，又抬起来，凑过去小声问杏雨：“她是你的主子？”

        “这么贵的东西，你就拿来招待我们了，你家主人不会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