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眉低垂，忽地笑了。

        今晚就算折在这，也要获得这人的信任，她心里只剩这个念。

        秦陌桑睁大了眼，仔细辨认，那些是自残，那些是为人所伤。年深日久，那些疤痕都结痂脱落，但依然像蛇一样，埋伏在所有不为人所知的暗夜。

        “我来啦，别急嘛，都能看。”

        “李凭你别给脸不要脸！真当天底下东西都是你家的？”

        人群里发出低声惊叹，敖广的手工定制鞋踏上地毯，走近她，指尖在到光脊背的一瞬间，冰冷刀背弹开，是秦陌桑手里的折刀。

        接着他站起，暗蓝色袍在桌上一拂，哗啦啦，檀木盒子倒扣在地，安瓶里的东西半个都不剩。

        “你们搞障眼法，拿脏东西糊弄人，拉我来站台，问过我的意见吗。”他眉微皱。因为秦陌桑手指蜷缩起来，不让他，而且向后抽得手腕力气也极大。昨天握她手的时候倒没见这么大力气。

        好像他的心思于她而言本不参考价值。

        拽得狠了，李凭回过神，低看她一眼。恰巧她也抬。两个哀怨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他怔了一下。

        敖广的脸刷地黑了。

        这时包厢门又被哐当打开，一潭死水的僵局被瞬间搅动。秦陌桑抬眼看过去，却是南浔，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托盘

        被摧毁的，被遗忘的，被淡化的，人生的废墟。

        他再次尝试把她的手反握住，掰开手指。秦陌桑的手并不瘦弱，反而骨节分明，苍白，但有多种使用痕迹。他猜她经常练刀术，也习惯在野外作业时手套。

        “南浔，南浔。”

        “等会我哥来了，你把我藏起来。不能给他看到我这样。”

        有人了声口哨。

        他搞不懂秦陌桑。好的时候像猫似的贴过来，也不问他愿不愿意。现在又不要他了，也不问他愿不愿意。

        众人兴奋地伸长了脖子看，秦陌桑挣开李凭，跪在地上抱起她，试她的脉搏，心，呼。

        人们不明所以，骂骂咧咧惊慌失措地往外走。屋里的自然不是什么正经生意，大家都心知肚明。高跟鞋和鞋踩成一团，几十万的包扔了一地。

        单薄的背脊在蓝色调灯光下像只蝶，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疤痕。

        而现在就坦坦被她暴在光下。

        鬼打墙似的，一模一样的檀木盒子，一模一样的安瓶，整整齐齐排列在盒里。

        她还是挣扎，众人都在看她的笑话，李凭到底有没有情商？

        她眼神掠过脚下的杂乱场景，没有一丝波动，微笑着掀开手里托盘的黑丝绒罩子。

        不知谁按下了全息投影的控制键，AR鲸鱼没了，天空中出现高达天的鬼面观音，千手千眼，金光动，

        “天底下的东西，没有你家我家。”他找了张消毒纸巾手，然后把她的手也拿起来，干净。这事的时候他没有半点尴尬，认真，仔细，天经地义。

        她从盒里挑了支，学方才罗钺的样子。众声沉寂，魔鬼们磨牙血的致面孔都盯着她。

        明明被骂，却心里很愉悦。果然他离变态不远了。

她缓缓地闭了闭眼，笑了。步子迈出去，走进鲸鱼和海水所包围的虚拟光源里，双眸亮如星子。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动，罗钺忽然左手按住耳机，紧张冲到桌前：“警，警察来了，收拾一下快走。”

        南浔没看他，拿出其中某支，对满座豺狼莞尔一笑。接着转过，轻巧把后背拉链拉下。

        敖广拍手，开怀大笑。

        小鹿眼睛又开始泛红了，秦陌桑愤恨地瞪他，咬牙低声骂。

        “远点。”

        下一秒，南浔的脸色变了。针没入肌肤，注进去的某个瞬刹她的脸因极端痛苦而扭曲，继而深深地弯下腰去。蚕蛹一般缩起来，倒在地上。

        但她的上就在起变化。疤痕褪去，消失，蜿蜒的纹路隐退，背光如新。

        就在针落下去的一瞬，对面伸出只手，强劲有力，把针夺过去。清脆声响过后，东西断成两截。

        “这才刺激嘛。”

        银灰色顺着他掌心下去，李凭澄黑的眼对着她。

        她轻轻把罗钺拉到自己后，走到放着檀木盒子都茶几边上。两人位置调换时，罗钺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她上，秦陌桑给了他个wink，口型是“放心”。

        她的手有些冰，但并非没有知觉。在秦陌桑的耳边，低声开口。

        “渣男。”

        “不好意思来迟了。”她走过去，对罗钺点了点：“来替我朋友交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