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孙显午点点放下账帘，轿夫们得令，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朝城走去。

但到底还是不甘心，为了试探，他故意向家提起了要整李文柏的事情，在他想来，家肯定会报与父亲，而印象中刚直不阿的父亲也一定会朝他大发雷霆，然后生活便会重新回到正轨上去，他还是那个孙家最不受的小儿子。

可为人子者到底还是仰慕父亲的，活了二十年终于享受了几日父爱的孙平不愿去深想，心中带着几分侥幸，希望父亲是真的想通了，愿意正视他

以后定然不会了，平儿，你可不能记恨为父啊？”

两年前孙家动用关系把孙平送进半山书院，不到十八岁的孙平以为父亲终于注意到了自己，还着实兴奋了一阵子，甚至立志要一心向学，不让父亲的颜面蒙羞。

谁也没想到孙显午一发中第，十个月之后，孙平呱呱坠地，成了孙家最小的儿子。

究其原因，孙平的出生完全是个意外，孙显午一日醉酒后不甚发在了一个小小的婢女上，后来虽然将其收房，也不过是个小小的通房丫，孙显午再没正眼看过那婢女一眼。

出生二十多年，孙家虽没短过孙平吃喝，吃穿用度也按照孙家子弟的标准一分不差，但该有的关爱和教育，却从来没有过，孙平在孙家似乎成了个透明人，孙显午只当没有这个儿子，其余兄弟姊妹受父母影响也不愿和这个意外出生的弟弟多加接，天长日久，才养成了孙平无人教的乖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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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平认命了，他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不让上面的三位兄长觉得他对任何人有威胁，也没再在乎过父亲的看法，就当自己只是借住在孙家的外人，一过就是两年。

已经失望怕了的孙平没敢再有什么期待，他觉得现在的生活不过是父亲的一时兴起，新鲜感过去便随时会收回。

可几天前，向来当他是空气的父亲突然开始关心他在书院中的生活，学习如何，夫子严不严厉，有没有受人欺负等等，一直狗眼看人低，从不拿正眼瞧他的家也突然开始恭谨起来，一口一个小少爷。

可没想到的是，家不仅没有表示蔑视，还主动替孙平干起了收尾的活计，指出孙平的计划中有哪些漏，还说老爷指示他好好照看小少爷，这点事儿当然不在话下。

可高兴了没几日，拜师送束脩之时孙显午却依旧没有出现，只派了家带着孙平前去，孙平这才知，送他去书院只不过是为了不让别人嚼孙家的子，并没有一个人对他有特别的期待。

所以有了后来的言大行其事，从乐平县绑来的“人证”现在还关在柴房里，家让他无需担心，一切事项都有下面的人来。

明明是出了气应该觉得畅快，孙平却不知为何心中总有几分不安，父亲慈爱的面庞在他看来却犹如恶鬼，这几日来总有种不详的预感萦绕在心。

“孩儿不敢。”孙平的脑袋垂得更低，眼中却不由自主地出几分孺沐，“父亲一路小心，注意。”

他在外虽仗着父亲礼尚书的份嚣张不已，但其实京城中真正的世家子弟都知，虽然年纪最小，孙平在孙家并不受。

直到轿快要在视线中消失，孙平才缓缓抬起，看着父亲越行越远，眸中复杂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