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钟离舜伸出援手，与当年救谢兰殊，没有任何区别。

        昭昭的视线在她脸上徘徊，又问：

        “是吗？我还以为仙子是因为不合胃口，才都赏给了别人吃。”

        像是有一只蚂蚁从心脏的豁口爬了进去，缓慢地啃噬着血肉。

        “如果你能执掌钟离氏，选一位钟离氏的孩子成为你的亲传弟子，未来宗门的长老之一，那么，他们就不算离开钟离氏，而是钟离氏，并入你们明烛山门下。”

        单从外貌,  昭昭无论如何都看不出天枢君的影子。

        “不救一个人，或许需要很多权衡利弊的理由，可是，在有能力的情况下救一个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既然你想知，那我就告诉你吧。”

        女修笑意很淡，对视的一眼中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暗刺。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昭昭放下筷子，认认真真地望着他的眼睛。

        “钟离舜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要救他？是因为他在这一辈中是天赋出众，所以你也想将他培养成你们宗门的石？”

        亏她还在心里反复夸了这位女修的美貌，却不想这哪里是清冷美人，这本就是个不讲理铁面无情的冷血人！

        可是――

        她是听错了吗？

        昭昭咀嚼着嘴里的面，咽下去后才：

        昭昭的第一反应是――

        “他喜欢我们宗门，不觉得我修为低不够资格他的师尊，他还有天赋，能和我其他徒弟练剑的对手――我没有理由不救他，这样说，你明白吗？”

        昭昭猝不及防，愕然质问：“为什么？摇光君不是这么说的！”

        昭昭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打圆场，便见那女修挪开视线。

        昭昭转就要走，却听后之人忽而开口。

        “昨日和今日,  送到我这里的饭菜,  都是你的？”

        “这个问题，摇光君也问过，你们昆吾的人，为什么对这个问题这么感兴趣？”

        原来熟悉的感觉是这个！

        “但是――”

        这种压迫感，也怪熟悉的。

        在她的字句中，天枢君平静地、无声地感知着这种细密的痛苦，钟离氏的人生来擅长忍耐痛苦，可这种痛苦与外的疼痛似乎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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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昭猛地回过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钟离氏――并入明烛山门下？

        “既然合胃口，那下次送去，仙子自己一个人吃就好。”

        “得稍多，正好多出一份，听说仙子是摇光君请来的贵客，便自作主张匀了一份――仙子觉得不合胃口的话，下次就不了。”

        说到“一个人吃”的时候，她的咬字似乎加重了几分，听在耳中，有种难言的压迫感。

        “钟离氏不听他的，”他淡声推翻了摇光君的承诺，“钟离氏的孩子拜入其他宗门的口子不能开，你或许是好心，但是这个例子一开，钟离氏就会再次重蹈覆辙。”

        还是觉得很熟悉。

        昭昭霍然起。

        女修淡淡嗯了一声,  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抬起眸子，眼底一片黑寂寂的沉静：

愈发显得高挑秀丽,  神清玉骨。

        “我明白了。”

        “……那倒也不是，”昭昭连忙打断，比起钟离氏的厨子，她还是更想吃正常的饭菜，“只不过，好巧，你的正好都是我爱吃的饭菜。”

        “既然摇光君将钟离氏的事务交给你一半，那我带钟离舜回明烛山这件事，何时能够通过？”

        豆大的烛光在烛台里摇曳，天枢君静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但你不能带走他。”

        只是因为，她就是这样容易心，善心泛滥的人而已。

        有点尴尬。

        天枢君垂眸不语。

        “天枢君不会同意的，昆吾和摇光君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