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嘉宁从未听闻过秦筝和离之事，显然，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是么？”成安佯装讶异，抬手掩着，可她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哎，我还以为你们俩关系不错呢，以前她不是常进找你玩么……”

        嘉宁忽而开口：“成安，你是想向我讨要什么东西么？”

        成安一直打量着嘉宁的神色，见少女雪白的小脸始终一副恹恹的模样，不禁有些失望。

        汝南秦氏或许能接纳一个大归的女郎，但范阳卫氏绝对无法忍受一个怀着卫氏血脉的女人妄为。

        嘉宁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直说，我若有，可以给你。”

        和离……少女在心间默默复述了一遍这两个字。

        “不要么？”

？嘉宁没有料到成安竟然会提及此事。

        年少时以为旁挚友便会携手一生，可惜自以为契若金兰，其实不过是短暂的同行——这段情谊持续到秦筝嫁人，嘉宁与她彻底断交。

        成安听出了她言语中的不耐烦，撇撇嘴，一面小声念叨着“你是在北方待久了么，遇事如此没有耐心。”一面摆着手声：“唉呀，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我听子翼说，卫少夫人近来似是与卫郎君不和，在闹和离呢……”

        还以为秦筝过得不好的消息会让这人高兴呢……罢了，她向来是琢磨不透这位小郡主的心思的。

        秦筝嫁得，是幽州牧卫涛的嫡长子卫凌——前任蜀侯死于幽州独有之毒，虽无确切证据指向卫家，但经此一事，蜀郡明氏与范阳卫氏彻底交恶。

        抿笑：“罢罢罢，嘉宁你既然不敢兴趣，那我这边也没什么——”一面说着，一面提起裙裾，走。

        成安猛地闭嘴，将下半句话咽回了咙中。她有些狐疑地打量了一眼嘉宁，似是在思索对方言语的可信度。

        秦筝是受过心培养的级世家的女郎，温柔淑女、满腹诗论。

        究竟是怎样的不和，才会让一位世家贵女不顾孕期也要和离归家？

        她前世回到雒阳，故人的消息再度传来，便是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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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宁一时间只觉心绪颇为复杂，仿佛揭开了搁置已久的书册一角，铺面而来的俱是令人窒息的尘埃，她原以为的对方的锦绣人生，也不过是一张爬满虱子的锦袍。

        嘉宁沉默不语地看向她，浅淡的琉璃眸子显出一丝冷漠：“所以呢？”

        秦筝死于明德十一年的春花开之际，她与卫凌唯一的孩儿彼时不过两岁——那岂不是说，秦筝如今正当有孕？！

        汝南秦氏的十一娘，秦筝……两人从前大概也算得上至交好友——皇后出汝南秦氏，秦筝与她是嫡亲的姑侄。秦筝少时常出入闱，与嘉宁、夷安关系都很好。

        “当然要！”成安忙开口应，说完，她意识到自己有些急切失态，半是尴尬半是欣喜地移开视线，压低声音：“我……听母妃说，你手里有盒白玉雪肤膏……”

        好友嫁了仇家，时隔太多年，嘉宁都快遗忘当时满腔的愤恨。

        此时被成安提及，少女默了默，最后缓缓吐出一句：“谬误之言，我与秦女郎，不过泛泛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