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腹挨了结结实实两记的岸介昭的眼球暴突，满口鲜血溅而出。所有咆哮化作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米般蜷缩下去。

        夜风更烈了些，穿过台，噗噗拂着俞琬透的裙摆。

        在被押着转的刹那，他激烈挣扎起来。

        俞琬抬起，望进君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又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

        啧。愚蠢又气急败坏的演员，谢幕时差点毁了整场演出。

        君舍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他视线落在小兔血色尽失的上，她小手颤抖着，几乎都抓不稳拭裙摆的手帕。

把小周到绝境，像阴魂不散的影子般监视她，让她每天在提心吊胆里辗转反侧。却没想到有一天，她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这个人的命运。

        下一刻，那团成球的丝绸手帕被进他嘴里去。

        “是你，”他用日语嘶吼出声。

        间谍…重庆…他就这样点出了她最大的秘密，在全巴黎最有可能逮捕她的人面前。而翻译就在他后。

        君舍慢条斯理从口袋里掏出银质烟盒，咔哒一声弹开，须臾，打火机的幽蓝火苗窜起来，照亮眼底那抹未散的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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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桌上这突发状况引住，连翻译的话都无意识吞进了咙里。

        女孩垂着眼，当然没看到那轻如羽的“嗯”，竟像一把匕首彻底刺穿了岸介昭的尊严。这个亲手结束了无数中国人生命的男人，从没想过自己竟会被一个中国女人如此轻易地支。

        俞琬猛的抬，正对上了岸介昭狰狞的笑容——他嘴角咧开，带着猎人发现猎物踪迹的狂喜。

        凉冰冰的布料紧贴着肌肤，寒意由肌肤直蔓延到全去。她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一半是因那空气里的冷意，一半是因为岸介昭的指控正像一把尖刀，抵在她最脆弱的秘密上。

        俯时，他贴着那血人的耳廓说了几句，女孩只见那日本人脸上愤怒被某种更深刻的恐惧取代了，就像要目睹地狱之门开启似的。

        也绝不能让翻译把那句话说出来。

        “哐当！”

        就这样，两名盖世太保像理舞台上亟待撤下的废一样，把岸介昭拖了下去。

        “…重庆的母狐狸…你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

        先于意识出了反应。

        棕发男人显然得到了满意的回馈。

        装满血橙汁的玻璃瓶应声翻倒，橘红色泼洒而出，弄脏了她的米白裙摆，也溅在女孩小臂上。那冰冷的感让她打了个激灵。

        就在翻译皱了皱眉，正斟酌着开始的时候——

        女孩赶忙借着整理裙摆的动作，努力平复着呼，可就在心下稍稍松落些的时候，那些咆哮又子弹一般劈盖脸打过来。

        然而，恐惧带来的眩晕感还是侵袭过来，她想要抓住什么支撑自己，手肘顺势撞向后的小圆桌。

        “太吵了。“他慢悠悠掏出手帕拭手套。“我向来不习惯有人在我的客人面前大声喧哗。”

        一切几乎有些不真实。

        岸介昭绷紧的肌肉将手铐扯得铮铮作响，目光如淬毒的箭矢死死钉在俞琬上。那里面涌着不甘的暴怒，有火山发般的挫败感，最后凝结成某种恍然大悟。

        指甲狠狠陷入掌心里去，瞬息间，疼痛让她蓦然清醒了些。她飞快疏理着他的话，这人只笼统提到重庆，没提到军统，也没提到她干了什么。此情此景，他大概只是因恼羞成怒在胡乱攀咬…但无论如何，他还是猜到了最致命的方向去。

        “一切都是你，是你这个阴险的支那女人导演了这一切，你用无辜的脸骗过了所有人，你就是重庆在巴黎最大的间谍！”

        现在，小兔观众，你正式成为了我的共犯。

        脚步声远去，世界骤然安静下来，唯有地面上一长长的暗红色拖痕，了刚刚发生了如何惊心动魄的一幕。

        “呃！”

        她不知的是，自己方才的反应，在寻常人当然看不出什么，可在担任特高课调查主任多年的人眼里，分明是罪犯被揭穿份后的瞬间失态。

        不，不能慌，眼都不能多眨，绝对不能出听懂了那句日语的表情来，君舍就在旁边看着。

        俞琬的心脏漏了整整一拍，那一刻，连呼都快要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