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2)

        奥利得以出院那天，天气很好。一名护士难得同意了他的请求，关掉虚拟窗景，让他看了看真正的窗外。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医院外的景色，窗外有个辽阔的公园，儘guan被建筑物挡去大半，他仍能看到一点绿意。阳光洒落在草地上，一条白色的小狗正欢快地在草地打gun。

        那场景让奥利忍不住lou出了微笑，只见那小狗接住了一块飞盘，蹦蹦tiaotiao地往回跑，但奥利还没看到狗主人，就被一阵咳嗽声给打断了，护士慌张的打开了窗景，窗外的景色ma上就被虚拟的蓝色掩盖。奥利扭tou看向对方，却只看到一张苍白、心虚的侧脸。

        于是他了悟地回tou看，果不其然的见着了他从未亲眼见过的父亲。

        多利安—不，这个世界上大概没几个人会用这个名字叫他了。奥利只会喊他「父亲」，僕人们喊他「老爷」，有些亲近的人则喊他「伯恩先生」，但更多的人只称他为「耀星大公」。

        耀星大公是个怎样的人？

        在帝国找十个路人来问，大概会有十个不同版本的回答，但他们肯定都是充满了崇拜与幻想的色彩。

        他是个在镜tou前闪闪发光的男人，是个活生生的传奇，也是这个帝国最伟大的将军，有着「耀星」之名的英雄。他为帝国带来的荣耀多不胜数，英勇形象被绣在昂贵的锦旗上。他总穿着一shen笔ting的军装，摆着潇洒的姿势，每个人提起他时，都忍不住用上感慨赞叹的语气。

        照顾奥利的看护们都用某种奇怪黏糊的语气称赞过他的父亲，但在奥利看来，那天出现在医院里的父亲看起来感觉没有那麽了不起，他的脸上有一块细小的伤疤，pi肤爬满了细纹，他有着跟奥利一样的金tou发跟白pi肤，在灯光下看起来像是要跟这片苍白的光线rong为一ti似的。

        父亲站在门边，shen后是几个神色慌张的护士，还有奥利那个惹人厌的主治医生。奥利浑shen僵ying地坐在轮椅上，压在mao毯上的手指都抠进了掌心。父亲给他的压力很大：他的呼xi太沉重、神情太麻木，shen上还有一gu令奥利感到害怕的铁鏽味。

        他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一眼，那个给奥利看了窗hu的护士就哆嗦的闪开了。

        「唉、唉！她是个新来的，不知dao规矩—」只见奥利的医生谄媚的想跟父亲说些什麽，但被他抬手打断了。

        「我的儿子没那麽脆弱。」他皱起眉tou，似乎不明白为什麽医生要跟他说这种话。「让他多看看真实的世界也不错。」

        那惹人厌的医生抬起一边眉mao，同情的看了奥利一眼。

        奥利不敢看父亲的脸，便低下tou，盯着自己发白的指节。寂静的室内，只有父亲沉重的脚步声，然而随着脚步靠近的不只是父亲，还有他shen上的气味。

        腥味。

        消毒水。

        还有一点yu盖弥彰的香水。

        —这是血的味dao。不知为何，奥利本能的理解了，这是死亡与血腥的气息，是长年在战场上奔驰的父亲所杀死的敌人的气味。

        奥利能感觉到父亲正站在他的shen边，他陌生的血肉至亲，这大概是他们父子第一次见面，他有很多问题，有很多说不清来由的委屈，但这个男人对奥利的第一句话既不是歉意，也不是关心—

        「控制你自己。」

        耀星大公宽大沉默的手掌压在奥利的脑袋上，很沉重，就如同他那冒着腥气的影子。

        「像这样散发恐惧是一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