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越霖回看，彭青屹陷在更低一些的泥地上，为了托英飞羽上岸，他在原地多逗留了几秒，这几秒让形势天差地别。

        他咬牙蹬住围栏，口腔尝到血腥味，骨骼被水浸泡得快要散架，闭眼不不顾地向上一翻，当最后一搏，后背砰地底了。

        彭青屹死死攀住糙的水泥围栏，上伤无数，水冲刷着，加重他双的负担，多次受伤的左手臂忽然不听使唤。

        英飞羽从后抱着文越霖，她使出浑力气，重心向下压，几乎坐在地上，当一颗效果甚微的压舱石。

        剧烈息中，他们一上一下，将英飞羽的托起，朝安全路面移送。大量的水已经冲来，猛烈冲刷的力，像无数颗石子砸在小。

        文越霖心口一提，冷汗瞬间冒出来透他。

        焦黑的树干抵达，着彭青屹脚踝，打着旋要搅碎他骨的瞬间，彭青屹忽然有了离地的力气，他被文越霖拼尽全力一拽，往路面近了半米。

        “快过来！”他扔下手机，奋力朝扎营的地方跑。

        文越霖不放手，袖被水泥裂，力竭至肩膀险些脱臼，他们都有点无可奈何，在灾难中无助地僵持。

        他的听觉被模糊的电话声填满，确有一秒听见大地震颤，可他放松警惕，因他最近总是心悸，总走在猛烈的峡谷风里，误以为震颤是因为他自己。

        砂石发出更为紧迫的低吼，风也刮得不近人情，灾难的腥气游在空气里，文越霖双手一攀，脚重地翻过围栏，刚落回地面，却听见英飞羽急促地喊：“他！他！”

        一截黑色的树干从远来，在泥石里颠簸，时而出劈裂的截面。它被火燃烬后死亡，又裹满和污泥，像山火与洪水交叠的诡异产物。

        “手给我！”文越霖扒着围栏，探出半个子，竭力拉住深陷泥潭的彭青屹。

        是远山低鸣，水卷着砂石，声势浩大地淹来。

        文越霖正想告诉他，晚些再通电，忽然听见清晰的、不同寻常的轰隆声。

        它即将来到彭青屹面前，势必再一次狠狠地撞在他上。

        “文……你那个……是不……”常褚新的声音被切断，过几秒又苟延残传过来。

        泥水混着岩石和树木，如出笼的怪兽，以日行千里的速度，迅速至眼前。

        并不熟悉大自然的英飞羽和彭青屹，感知危险的信号，是从文越霖的面色中察觉。他们回看去，脸上起初是茫然，彭青屹先反应改过来，大步迈向前，推着英飞羽往地势更高的公路逃。

        文越霖在上方接力，翻过路边围栏，朝下方追赶英飞羽，远远伸手拽住她。

        文越霖形晃动，横抱英飞羽，先托她翻越围栏，水已经蔓至小中央。

        “喂？”文越霖仍尝试对话。

        连日雨水浸泡这片山岭，终来到崩塌的临界点。松泥土只需垮下小小一角，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坡。

        英飞羽泪眼朦胧爬起来，细的手攀上去，帮着一起用力往后拽。

        只需要这最后一点儿气力，彭青屹的缓慢动了。他看着手臂上叠加的两只手，如同从沙中出，艰难地朝新大陆靠近。

        他不知摔向何，但听见英飞羽劫后余生的低呼。彭青屹睁开眼，掌心摸到干燥的柏油路。

泥围栏，走到更空旷的路面上，没有树木遮挡，与遥远的乌云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