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希亚。”他叫住正在低换鞋的女人，艾莉希亚抬起来，侧过脸，眼睛斜斜地看着他，于是亚瑟继续说：“我应该去接你的。”

        她直起腰，鞋子被留在了玄关的垫子上，赤脚踩在地板上，那种凉意顺着脚心钻上来。

        亚瑟看着她，眼睛里有光在闪烁，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像旧式电视机关掉后屏幕上残留的那个白点，还在微微发亮。”你记得这么清楚。”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紧，像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还没完，”艾莉希亚说。她从袋子里拿出另一个盒子，盒子是天鹅绒的，深蓝色，摸起来很柔，像抚摸动物的

        “你记得我不喜欢太甜的。”亚瑟说，声音里有惊喜，也有某种她说不清的情绪，像是被人记住了很久以前说过的话的那种感动，像是发现有人把自己随口说的话都放在心上的那种震惊。

        “我是你的女朋友，亚瑟。我记住是应该的。”艾莉希亚说。这是真的。她记得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记得他每一个无意间的偏好，记得他每一句随口说的话。

        糕很致。深褐色的巧克力慕斯上点缀着新鲜的覆盆子，红色的果实在深褐色的底色上格外鲜艳，像打印错误，像屏幕上的坏点。表面用白巧克力写着“生日快乐”，字是手写，有些歪歪扭扭，但很可爱，能看出是人工写的，不是机印的。

        艾莉希亚说。“你对坚果过不是吗？所以特地叮嘱店主不要加任何坚果。连装饰都不能用。”

        艾莉希亚跟他而过。

        艾莉希亚走进去，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袋子是纸质的，上面印着糕店的标志，一个金色的王冠，下面是花字的店名。“我准备一些东西。”她说，她从袋子里拿出糕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生怕碰坏了装饰。盒子打开时发出轻微的声音，纸板摩的沙沙声，亚瑟只好跟过去，走到厨房那边。

        “进来吧。”亚瑟说，侧让她进门。他的视线在她上了一下，迅速移开。他不敢看。他的耳红透了，那颜色一直烧到金色的发里。他的手指在上无意识地蹭了蹭，似乎手心里出了汗，抬起来悬在半空，又不知该往哪放。

        “我有车。”她说，然后她踩在一边准备的拖鞋上，似乎故意忽视了亚瑟的意思，“而且我不冷。”

        艾莉希亚看着他，心快了一拍。他还是个会因为夸女孩子而紧张的年轻人。她比他大两岁，见过的场面比他多。他穿得再正式，也掩盖不了那种青涩。她既想笑，又忍不住想吻他。

        艾莉希亚低看了看自己，一条动的翠色丝绸长裙。长袖，袖口一直盖到手腕，但是面料太了，像层水一样挂在上，没有骨架，没有衬里，布料随着呼起伏，贪婪地贴合着她口的曲线。平常她很少穿裙子，在学院，在各种正式场合，她都穿长，黑色的，深灰的，剪裁利落的那种。装让她看起来更有力量，更不容易被轻视，让人们不再把目光放到她的，她的别上。

        公寓里的灯光很柔和，是黄色的，不像外面路灯的冷白色。艾莉希亚能闻到空气里淡淡的香薰味，是檀木的，混着一点柑橘。客厅的落地窗前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铺着白色的桌布，桌布的边缘有细密的丝，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桌上摆放着致的餐，银色的刀叉，白色的瓷盘，每一件都得很亮，没有一点水渍或指纹。桌子中央放着一束鲜花――白玫瑰和满天星，艾莉希亚最喜欢的组合。花瓶是透明的玻璃，能看见花浸在水里，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花，白色的，边缘微微泛黄。

        亚瑟的手还握着门把。他看见了她的背――前面的长袖是个骗局，背后什么都没有――整片背脊完全在空气里，从脖颈一直到腰窝上方。那条脊沟深深陷下去，在灯光下形成一起伏的阴影，周围是堆叠的绿色丝绸，中间是毫无防备的肤。

的。”

        亚瑟关上了门。

        亚瑟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很温，掌心有薄薄的茧，是握笔留下的。”艾莉希亚，”他说，”谢谢你。”

        亚瑟的脸红了，从脖子一直红到耳。他低下，然后又抬起来，像不知该看哪里。”你也很好看，”他说，声音比刚才小了。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艾莉希亚，你今天特别漂亮。”他说完这句话，手指抓紧了门把手，指节都有点发白。

        但今天她穿了裙子，化了淡妆，把发盘起来，她想让自己看起来柔一点，至少在今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