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山腰，车尾冒着热气的轿车后座车门大开，司机模样的男人正弯着腰伸手遮挡车，长相卓越的女生从他掌心下钻出。

        进度条终于到底，霁月抻了抻胳膊，一回瞧见陆今安傻愣愣地站在车旁。

        霁月原本扬着的嘴角在看见大厅中央站着的男人时迅速落下，速度快到陆今安都愣了一瞬。

        司机缩回手，恭敬地站在一旁。

，在路旁挖出一个小坑，将草用袖口包裹着扔了进去。

        绕了许久山路，等到回到陆家，霁月已经有些困了。

        “怎么不坐着，外面好冷。”

        两人狼狈地缠在一起，但尴尬的并非是他们，而是厅中急切冲来的陆秉钊。

        落眸间薄抿成直线，情绪复杂的面上翻涌着云雨，他一反常态辩驳：“这是我。”

        “瞎说什么呢？”霁月反驳，“你小叔从没把你当成累赘，严叔如父，他只是不想看你颓废下去。”

        “放书房吧。”

        庄园萧瑟秋风呼啸，撑着轮椅步履维艰的男生额上却渗出一片细密的汗珠。

        这一幕被客厅内的二人看得清清楚楚，柳家收回视线，重复了一遍问话：“先生，这泥人和泥块放哪里？”

        她说完就要走，陆今安顾不得自己还站不稳的双，伸手就要拦她，可偏偏双才获得自主权，一转直直朝她扑了过去。

        她搓热掌心捂上他耳垂：“这么凉，等下冻着，你小叔要怪我了。”

        柳家面目震颤，视线不停在他与泥块间打量。

        这一段羁绊了他九年的路，他终于能自己走了。

        趴撑的姿势虽然狼狈，但每走一步，他嘴角的笑意都会加深。

        -

        “呃？”

        “上次来时也没见有阶梯啊！”

        理他都懂，但这么长的时间相下来，他和他之间的关系太过微妙，又岂是她三言两语能撼动的。

        女生刚站定，便对远坡上的修整过的山路颇为讶异。

        “那我回去了，你记得找医生再检查检查，复健，早日康复。”

        霁月站在门边，后背便是悬停的铝合金门，被他一扑，整个人靠了上去。

        “怎么会。”

        能活与否全看它的求生意志到底有多顽强了，嗯，也祝好。

        垂悬的指尖微蜷，陆秉钊神色怔疏，视线未有转动：“什么泥块？”

        “这个。”柳家抬起手中雌雄难辨的泥坨坨，“和泥人放一起吗？”

        霁月掏出手帕纸上前为他汗，相视间莞尔一笑。

        陆今安随着她坐进车里，还有些舍不得她的手离开。

        被沉重茶几撞到膝盖摔上单人沙发的他，脸色阵青阵白，对比起陆今安红的脸，显得太不正常了。

        “是，温小姐。”

        进家时还是轮椅，但陆今安迫不及待想要锻炼下肢力量，没等她寻到柳家要个趁手的拐杖，他已经先一步搀着轮椅缓慢走动。

        女生挥手：“行了，我自己上去，你候着吧。”

        恕他老眼昏花，这勉强能看出有张脸的泥条拼出的坨，真的是……陆先生？

        “小叔只会高兴，我的好了，他的累赘没了。”

        话音刚落，笑声挤入客厅，两影遮挡住屋外即将下落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