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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悠奇將手邊雜七雜八的東西放下，一個撲就倒在沙發上，累垮的四肢和餓斃的肚子讓他撐不起一絲力量，去正襟危坐地解決那一碗湯麵。

        除夕的前一天，工作進度比預期的還要早些結束，朱悠奇在發送完最後一封象徵總結的郵件後，壓在肩頭上的那塊大石也終於如釋重負，整個人頓時輕鬆了下來。

        「沒事，你要回家就回家吧！」夏理紳的臉色，沉得好像快要下起陰雨，剛才說要為朱悠奇炒盤青菜的興致，就這麼被他突如其來的晦澀情緒給輕易抹煞，掉頭回房。

        「可是你的表情看來並不像沒事！」

        夏理紳的口氣夾帶著不悅，是因為自己這麼晚回來，吵到他了嗎？「抱歉……」

        回到沙發上，朱悠奇繼續吃著那碗早已失了味的湯麵，不那緊閉房門的另一頭，夏理紳在不高興什麼，他現在只求能夠好好地吃完這碗麵，其他什麼都不想。

        「你現在是在吃晚餐，還是宵夜？」

        「我的事不用你！」

        約莫休息了幾分鐘，朱悠奇這才坐起，打開那碗熱氣早已散得差不多的湯麵，此時耳邊響起開門的聲音，他看到夏理紳推開房門走出來。

        所以，他們的關係，從最初互不相讓的對立狀態，到尚且可以稍微容忍的地步，至現在一反常態地萌生共識的階段，完全脫離他們當初預設的立場，卻誰都沒有質疑，誰也沒有揭穿，任憑那雜草叢生般的異端情愫，在各自體內順其自然地瀰漫揚散，像一支支沖刷下來的河，來不及阻斷，索就讓它分歧竄，匯向那片名為曖昧的汪洋大海中。

        想理你就理你，不甩你就不甩你，完全不顧別人的意願與心情，孤傲又狂妄，誰要是惹上了他們，怎麼死的都不曉得。

        「你不用跟我歉，體是你自己的，你要這麼糟蹋它，我也不著。」說完這段話，他好似又反悔了，莫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算了，你就吃吧，我再去幫你炒一盤青菜！」

概念，不油不膩不鹹不澀，一般外頭的店面，未必都能有這樣卓越的手藝。

        朱悠奇看著夏理紳的房門“碰”的一聲咒罵似地關上，腦袋也如暫時地短路般，無法進行正常的運作。不、應付夏理紳這樣的人，本不該用正常人的思維去運轉，他差點就忘了，夏理紳和他那有著陰晴不定格的哥哥，其實是屬於同一卦的……

        說時遲、那時快，朱悠奇趕在夏理紳走進房間之前，拉住了他的手。「到底怎麼了，不過是回家而已，有哪裡不對嗎？難你沒有要回家嗎？」

        只是，自己大增的食慾，也只限於夏理紳的手藝。若不是來自於他指尖的魔力，泛泛之輩的廚藝，本就無法令胃口淡薄的自己食指大動。

        對於夏理紳的嚴厲辭調，朱悠奇現在已不會煩擾在心了，因為他知，這是夏理紳關心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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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麻煩了，我吃這個就行了。」

        「你要回老家？」夏理紳打斷朱悠奇的話，神情變得異常的冷調。

        於是朱悠奇放棄自討苦頭的多閒事，放棄無濟於事的尋究柢，就像那些在自己邊來來去去、狂喜狂怒的人，他無法一一去預測他們的情緒，也疲於去猜測他們的心思。

        「嗯，難得的年假，怎麼可能不回家過節？」朱悠奇理所當然地回答，爾後發現到夏理紳不太尋常的反應，疑惑地問：「怎麼了嗎？」

        夏理紳用力甩開朱悠奇的手，順拋來的瞪視目光，一如他們在這屋裡初次碰面時，那種令人心寒的冷峻與兇狠。

        下班之後，他急急跑去年貨大街買些應景的果乾飲料，再去車站買要回老家的車票，然後又繞到超市買了一些大掃除要用的清潔劑。東奔西走的，時間便在彈指之間來到了九點多，這時朱悠奇咕嚕呼叫的胃，再也撐不下去地隱隱泛著疼。

        他緊接著提起自己往後的行程：「沒有什麼事，你就先去睡吧！待會兒我吃完，再去沖個澡，也就會去睡了，畢竟明天還要早起大掃除呢！最好是中午以前都能整理完，這樣下午搭車回家時才不會太趕。我呀，這次年假有七天，起碼會在老家待個五、六天，你呢？你不是學校也放假嗎？應該可以待更久的吧——」

        當然，朱悠奇也不是那種白吃白喝的人，他提供了一筆零用金，委託夏理紳在準備他自己的早餐時，也順便幫自己一份。對方倒也不扭，大方地接受，不疑有他地允諾。

        ※                                                                                ※

        於是，朱悠奇不再對吃沒興趣，他開始想像著明天夏理紳會幫自己準備什麼早餐，變幻什麼花樣？原本總是神不濟的早上，現在卻是活力滿滿、雙目有光，就連同事們也深刻地察覺到自己的氣色有明顯地變好。

        回程的路上順再去買碗湯麵，到家的時候都快十點了。玄關的球鞋有在，不過客廳卻不見夏理紳人影，想必是早早就上床睡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