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不怎么感兴趣地移开视线，瑶光铃在指上转了一圈，她看了看日，估摸着这个时辰离试炼开始也没多久了，从石上下来拍了拍衣裙，准备沿着小路下去找找白羽究竟跑哪儿去了，刚才那群围在树底下嘘的弟子里面有人了眼睛，忽然惊叫着说了一句，“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好像看见清珩仙君带着人过来了？！”

        她了脸上的汗，扭往下山的小路那边看，心说过了这么久了白羽怎么还没回来，分散在树林各的人群忽然起了一阵动，所有人不约而同转过朝一个方向看去。

        从上次景玉珑对她说“永远不要再来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江念真的很怕疼，与其这么折磨自己，不如直接在心里斩断所有可能，就算景玉珑三个字在这么多年的日思夜想中已经刻进了她的骨血，她也可以拿刀一点一点把它剔出来慢慢磨平，直到残缺的心口在时间的温养中重新生长出新的血肉。

        “对啊，以他的份怎么会来监我们这个级别的试炼？而且我听说他很少会接带队这种任务。”

        他看着江念背对他脚下生般站了很久，好几次抬起了脚又迟疑地落下，最后慢慢转过，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在抬的一瞬间撞进了他的眼睛。

        他们两个之间的结局一眼看得到，一个注定不会属于她的人，再多不舍、再多心存侥幸、再多希冀，不会改变任何结果，只不过是让放下的过程在延迟中变得更加钝痛。

        她现在或许应该也不回地循着小路往山下走，就当作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自己什么也没听到，然而很久之后她终究还是回了，越过喧嚣躁动的人群，越过交错的阳光与树影，山林间的清风得树叶哗啦啦作响，无数落叶翩翩地从半空之中坠落――她在转的瞬间对上了那双沉静的银灰色眼睛。

        “你没眼花，我也看见了，那就是清珩仙君！”

阳光在江念脸上投落一镂空的阴影，她想起白羽当时往她上贴贴蹭蹭、好铃铛之后又脸色发红的模样，盯着这只铃铛兀自笑了会儿，待清脆的响声平静下来，铃铛的阴影从眼前移开，摇晃的树梢后那只日轮在天幕中洒下一圈金色晕影，江念眨了眨眼睛，角的笑意淡去，躺在石上发呆地看着午后晴朗无云的天空，终于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景玉珑。

        她会忘掉景玉珑的，她只是需要很多很多时间。

        江念也跟着往那边看了一眼，似乎是负责监这场试炼的带队长老来了，背后还跟着三五个听他差遣的灵龙宗弟子。

        小铃铛被放在掌心，江念垂着眼，拿指甲拨弄下面那两颗圆的小珠子，忍不住又想，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江念脚步一顿，低着往腰带上系铃铛的手指僵住。

        江念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确定自己没有给景玉珑增添什么麻烦之后，心里的负担都减轻了许多。

        景玉珑也在看她，从在人群中搜寻到她的位置的那一刻起，那双眼睛就定格在了她上。

        那天晚上香炉里面的迷香放得足够多，直到后半夜慕挽霜都没有醒过来，他们之间的事依然只有他们两个人知，景玉珑不会因为她的纠缠而需要去面临什么后果，而江念本也没有那么在乎跟谁上了几次床――趁现在放手一切都还来得及，就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过是回到认识景玉珑之前那种生活而已。

        那群弟子一边说话一边往那边围过去看热闹，江念渐渐地听不清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了，听见“清珩仙君”四个字的一瞬间，她生出一种就跑的冲动，然而脚下却像是生了，浑僵地站了半天，却是一步也挪不开。

        “我听说他要求特别严，在他手底下考试的人下场都特别惨，救命啊为什么我们的带队长老是他！！！”

        周围的喧闹声越来越大，江念抓在铃铛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后背僵成一直线。

        景玉珑在她心里留下的烙印太深，这半个月以来，江念一直在努力地试着去淡忘他，不去跟任何人提起，也不再关注任何有关于他的消息，偶尔路上遇见了也会立即低着走开，她不想去揣摩那天晚上之后景玉珑再次看见她脸上会有什么反应，也不想知任何和景玉珑有关的事。

        “我去，他不会是负责我们这场试炼的带队长老吧？我何德何能这辈子居然能让清珩仙君亲自监考……”

        在她心里，景玉珑已经翻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