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珑的视线慢慢往下移去，落在她耳垂底下那只白玉坠子上，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的齿在上面咬过的感觉，眼睫轻微地动了动，垂落时在眼睑上投落一小片阴影，“上次见面，有些话我或许说得太重了。”

        江念诧异地挑了下眉。

        然而很快她就遏制住了快要延伸出去的幻想，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声，景玉珑心里是不是对她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喜欢她不确定，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对方非常在乎慕挽霜，他们都准备以后要有一个孩子了，有了孩子那就相当于有了一个稳定的家――江念还能对他生出什么幻想？还敢对他生出什么幻想？

        江念两只胳膊搭在屈起的膝盖上，脑袋低下去，眉眼埋进了发丝阴影里面，景玉珑安静地注视着从她耳朵旁边落的长发，似乎还在等待她给他的答案。

        看见景玉珑脸上出现迷茫神情的时候，江念的心脏就像被人攥住狠狠了一把，她蹙起了眉心，觉得这样的景玉珑格外的让人心疼。

        而此时的江念又怎么敢给他答案。

        江念抽了抽鼻尖，半晌之后终于从阴影中慢慢抬起，景玉珑眼底的光彩也随之一点点亮起。

        他曾经无比确定江念整个人都是他的，在这一刻却忽然变得迟疑，就像曾经将一个极其合乎心意的珍宝握于掌中，把玩得正起兴，有一天却忽然意识到这样一个珍宝不再属于他了，他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随心所地去碰去赏玩，甚至对方都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而这一切的起因，最早的时候，是他亲口让她走的。

        让灵龙宗上下弟子又敬又怕，份尊崇到几乎能跟宗主慕青松平起平坐，像九天明月似的遥不可及的清珩仙君，此时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丝稚童般的茫然，张了张嘴，声音极轻地说，“我不知。”

        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江念往后靠在树干上凝视着他，忽然幽幽地冲他一笑，四手指搂住从他脑后披散的银发，在朦胧跃的火光中凑近景玉珑面前，角勾出了一抹近乎残忍的笑，不知是在报复自己，还是在报复半个月前的景玉珑，“――我也不知。”

        景玉珑再次抬起，终于不闪不避地对上了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江念眼瞳微动，在火光下安静地看了他很久，“仙君究竟想要什么？”

        灯下看美人，美人的风情只会比平时更加动人，景玉珑的结上下了，在这样的江念面前移不开眼睛。

        他似乎在期待江念能够给他一个答案。

        景玉珑单膝跪在她面前，一只手掌搭在膝盖上，江念偏着脸，一双上翘的桃花眼总是凝着潋滟水光，花似的红像着胭脂的艳色，偏过去的脖颈突起一好看的轮廓，符篆的光亮从斜斜地打落在脸上，映得五官的轮廓朦胧柔美，像一抹冷色的雪洒上了日暮光影。

        所以，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从那天晚上之后，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一次。

        “……”景玉珑眼睫微垂，盯着那双近在咫尺

        这一次她没有再像先前一样客气又平板地叫他“清珩仙君”，景玉珑的嘴抿了起来，心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一种隐秘的欣喜，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种感觉，那点欣喜很快又被从倾落的迷茫压了过去，一种寻不到答案的空虚感在口缓缓蔓延，景玉珑低着，散开的眼神映着跃的火光，似乎也在心里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让她永远不要再来的人是你，主动过来找人的也是你，想碰不敢碰的人是你，舍不得离开的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