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姑有提到陆聿预计在家待多久么？”

        碧华与青黛被这消息砸得有些昏，两婢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与欣喜。虽然不知嘉宁究竟是什么想法，但两人欢欢喜喜地接：“诺！”然后便指挥着一干女使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箱笼。

        青黛没料到嘉宁猝不及防提问，心下骤然一，略有些磕绊地开口：“回郡主，郎君昨儿夜里抵家，今日一早楚夫人便遣人递了消息过来。”

        青黛觉察不出她话语中究竟是何情绪，略有些迟疑：“楚夫人言，郎君会在家中过重阳。”

        青黛口中的楚夫人便是并州牧的正妻、陆家的主母。

        陆聿逝后，嘉宁不到半年便回了雒阳。时天子与其母衡阳乃同胞兄妹，嘉宁自幼便长于闱，返回雒阳便如游鱼入海，飞鸟归天，过活得好不快意。

        嘉宁不由得想起徐姬那张温婉端庄的脸——间隔了十年光阴，可这张脸却依然历历在目。她自嘲般嗤笑一声。

        嘉宁便开始频繁想起陆聿，想起自己这个早逝的郎君。她想，陆聿生得如斯俊美，自己都不能与之作和睦夫妻，若是换个姿容不及的，怕不是过得更加鸡飞狗？于是嘉宁在天子询问时，婉拒了乔珩的求娶，表示自己无心婚嫁，只想个恣睢快乐的郡主。

        ——说不上什么的冲突或矛盾，大抵是子不契合加之聚少离多，虽是少年夫妻，但两人并没有太多情分。

        嘉宁搬到这太山山居后，楚夫人每十日便会遣人来问候“郡主恙可安好？何时归家？”十足的慈母作态，实在让人很难想起，嘉宁此番避家而居，缘由便在于这位楚夫人。

        她是衡阳长公主唯一的孩子，天子最疼爱的甥女，乐意个自由的女郎，又有谁能干涉她呢？

        嘉宁颔首。

开朗豁达，作为并州牧长子，并州士民无不尽心效力、乐为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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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聿与她虽然夫妻缘浅，但到底对她还算不错。

        如今不过八月初，也就是陆聿大约会在晋阳待一个月。嘉宁不记得上辈子陆聿待了多久，因为她本就没离开太山，但重来一世，她觉得自己或许应当有所转变。

        平心而论，嘉宁并不喜欢自己这位婆母，而楚夫人也不见得很待见这位郡主儿媳，两人一直保持着敬而远之、亲近有度的婆媳关系。

        “青黛，我梦中似乎听见你说，陆聿回了晋阳？”嘉宁突然问。

        “那你们收拾收拾吧，我们明日回城。”

        后来频繁想起陆聿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明德十二年，幽州乔珩入雒阳为官，于筵席见到了嘉宁，自称“惊为天人、情难自禁”，向天子求娶嘉宁为正妻。

        ——但，他们两人，合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