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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符十三年开春，或许是无法坐视大齐朝廷继续汇聚力量，又或许是渡河准备已经完成，北胡大军左贤王，开始了进攻中原的步伐。

        但也只是相信。

        随着城外的连营规模越来越大，大到看不见尽，汴梁物价随之飞涨，普通百姓柴米油盐的压力骤然增大，很多人不得不勒紧腰带过活。

        到了现在，赵宁也无法预见后事。

        北胡占据了河北地，拥有了千里沃野，大齐百姓时代积累的无数财富，即将成为北胡大军的军资，支撑对方继续攻打大齐国土。

        赵北望目送黄远岱等人的影，消失在关城侧门，眼中满是崇敬、欣赏之色。

        在会到宋治抵挡北胡大军渡过黄河、誓死守卫中原的决心后，她给深渊下令，让他们也参与到义军的队伍中去。

        翻阅太行山进入河北地的黄远岱也好，在真定驻扎的苏叶青也罢，亦或是井陉关血战的将士，包括赵宁本人在内，都要在这场巨大的血腥的风暴中飘零沉浮。

        作为一个早就失去了家、失去亲人的孤儿来说，赵玉洁没有保家卫国的概念。

        而在井陉关、承天关之外，这段时间汇聚到汴梁的四方义军也不少。

        末了，在收回视线之前，赵宁眼神悠远的自言自语：“他日再相见，不是在黄泉之路上相互作伴，就是在克复京师时把酒言欢。”

        时间逝，在关城战死的两军将士越来越多，从千百到万千，好似不过单纯是数字的累积。

        “眼下北胡大军全力进攻晋地，注意力都在战场，后方空虚，正是他们翻阅山岭，进入河北地大展拳脚的最好时机。有随行的大修行者保护，至少能够成功抵达目的地，至于后续如何，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也是唯一人选。

        赵宁行走天下五年，招揽了许多有才之士，但没谁的才能超过黄远岱与周鞅。

        在听到鸣金收兵的声音时，他们只有心力庆幸自己又撑过了一日，在火化掩埋同袍的尸骨时，他们不再潸然泪下，在枕着刀兵入眠时，他们会渴盼着能在梦中与家人相聚。

        视野中已经没有黄远岱等人，赵宁依旧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视野中除了在昏黄火光下，默然耸立的关城，就是不断忙碌的甲士。

        诸多棋子早已经埋下，而现在，总要有人去主持大局。

        赵宁自然不想让对方这么轻松得逞。

        赵宁去不成，也不能让王柔花去，整个赵氏上下，悍将骁勇无数，智慧谋士却寥寥无几，除了他俩，没有人能够胜任这个任务，而一品楼、长河船行里，也都是江湖修行者，杀人可以，统领大局不足。

        没有退路。

        

        黄远岱是最佳人选。

        无论如何，因为宋治的态度，赵玉洁将自己的力量，投入到了国战中。

        每日战斗结束后，北胡军都会来关城前，将同伴的尸收回。这个时候，井陉关守军不会出手，他们也同样需要出城，将坠城的同袍尸收敛。

        跟她一样选择的齐人，在中原多不胜数。

        尽人事、听天命。赵宁咀嚼着这六个字，微微颔首，又摇了摇。

        两军将士日日浴血战斗，几乎忘记了年月变迁。

        现如今周鞅在后方主持晋地民政，黄远岱去了河北地，各自的位置，都是能让他们最大限度发挥自所学的。

        在这场难以预见胜负的战争中，每个奋战的人从一开始，就在担着生死之险，今日并肩作战的同袍，明日就可能已是一无尸骨。

        她之所以让深渊加入义军，成为王师的一分，为这场国战奋躯，也不是因为宋治虽然收了她的权，却依然对她恩有加，而是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壮大自势力的机会。

        看不见明日，就唯有在今日，拼尽全力厮杀到底。

        自从不再主持内阁，赵玉洁就失去了了解朝野大事的最佳途径，不过汴梁城内外的变化，还是被她看在眼里。

        她想要深渊的修行者，拥有朝廷给予的官，在战争中建立功勋，在战后加官进爵，从而在军队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赵宁相信他们会推动战局，朝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拼杀、拼杀、拼杀，拼杀好像永无止境，拼杀好像就是生命的原初意义。

决绝之意，也会到了对方洒脱不羁，无惧未卜前路的豪情气概。

        以他前世跟黄远岱的交情，当然不会在明知事不可为的情况下，让对方去送死，他知黄远岱的本事，所以才让对方成行。

        从某种意义上说，井陉关的战斗，是在有条不紊的推行。

        就这样，汴梁周边的王师力量不断增强，中原大地尚算安稳的过完了乾符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