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术当场坠落而下，重重摔在刺史府大门前，砸出了一个大大的深坑，烟尘四起。

        喧嚣了一整个月的兖州城，虽然从城墙到民居都已面目全非、残破不堪，活像是被神罚清理后留下的废墟，但总算是在今日从战场的暴烈中解脱了出来，恢复了相对正常井然的秩序。

        赵宁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左右看了看。

        这一个月来，众人没少拼杀，谁也不轻松。

        天元王庭左贤王，战功赫赫的一代名将，孛儿炽君.博尔术，在这一刻战没于大齐兖州城。

        拼杀到后面，在自知已经无力维持战局的情况下，对方开始以伤换伤以命搏命。

        赵宁纵然还能带几个王极境，去追杀那已经走远的骑，但真要跟必然去护卫骑的木合华等人拼命――尤其是在对方还有一个王极境中期，而他又不打算暴真实修为的情况下，很可能会让己方的王极境有所死伤。

        晨光熹微，轻洒城池，街坊屋舍披上了一层金黄的纱。

        声音虽小，却很固执、顽强，又充满期待。

        绝大分百姓依然不敢出门，哪怕外面没了交战的动静，街两旁的人也仅是敢把窗打开一条

        而刚刚这场血战，连博尔术都有必死之志，可想而知他麾下的王极境，作战是何等悍勇不要命。

        赵宁落到坑边，往里看了一眼，除了腾飞的烟雾，什么也没瞧见。他转要走，刚想抬脚，却感到自己被什么缠住了。

        “赵宁......我赢了你一次，我真正......赢了你一次，是也不是？”

        赵宁虽然没有看到对方的面容，但他确定对方笑了。

        断断续续说完最后一个字，博尔术那死死抓住赵宁后脚的手，松开了。

        随军而来的文官开始接收府衙、府库，查验民册检点物资封存金银，将士们在各地收敛尸、清理路、救治伤员。

        他的死，意味着一个时代大势的改变。

        兖州之战打到现在，赵宁是完胜，既攻占了城池，也基本打掉了博尔术的主力，而己方王极境没一个折损。

        一只血糊糊、脏兮兮的手。

        赵宁听到博尔术声若蚊蝇的问。

        博尔术趴在坑沿，形如枯兽，脑袋低垂，已无抬起的力气，嘴里、前血不停。但即便是这副模样了，他那青暴突的手，依然顽强有力。

偏脑袋，就被千钧切开护真气，劈中肩膀，顺势拉开了前。

        所以他点了点，对已经气若游丝的博尔术：“这一场，你赢了。”

        “我终于，终于......赢了你一次......”

        为了突围出去的那万把骑兵，不值得。

        晨光纵使淡薄纵使无法抚平伤痛，但终究是给城池带来了一线希望。

        ......

        赵宁放弃了追击的打算。

        这虽然让他们死了人，但也让赵宁麾下这些王极境，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到了此时，一些人其实已经不堪再战，剩下的也没了多少力气。

        赵宁试着抽开，竟然一时没能得逞。

        虽然凄惨，但格外有力。

        博尔术近乎呢喃的话语中，充满说不出的轻松欣之意。

        回一看，自己后脚上生了一只手。

        随着手臂垂落在地，他已无任何气息。

        若是继续追击，让木合华等人拼命，换掉哪怕一个王极境，那这场战役就不再是一场完美的胜利。

        血肉模糊。

        他停了下来，看向烟尘下的博尔术。

        博尔术笑了。

        仿佛得到了这个答案，他的人生就有了意义，死得其所。

        宋明、贺平等王极境修行者，皆在他的视野范围内，个个都是疲累不已的模样，几乎人人带伤，有几个伤得还不轻，已经落回了屋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