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快意！

        韩昭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陈询。

        说到这，陈询伏地而拜，声音变得悲怆，之前所言都是权力实利，接下来他开始立足大局，晓以大义：

        所谓古礼古法、先人之，自然就是帝室与世家共天下，就是消除寒门官员。

        这些年来，无论是士人门第与将门勋贵之争，还是寒门与世家之斗，双方在斗得你死我活、难解难分之际，都需要、渴求他的垂怜、支持。

        韩昭颇有些胆战心惊。

        宋治望着地上的陈询与韩昭，眼角抽搐、双目如火。

        他本以为陈询跟他同样感受，不曾想对方竟然那般气，好似全然没受到之前气氛的影响，半点儿也不怕死。

不是指代哪个的人，而是说的寒门官员整。

        要实现这个意图

        念及于此，陈询有了底气，恢复了镇定，故而还是把既定说辞说给了宋治听。

        “若非如此，区区北胡，化外之民蛮夷之，焉能趁虚而入，侵我江山，害我百姓，夺我钱粮，使皇朝蒙此大劫？

        ......

        纵然皇权还未加强到峰，但在这段特殊时期，他已经会到了极致皇权带来的，掌握一切没有掣肘的快意。

        宋治勉强安耐住火气：“宰相认为朕该除掉哪些小人？”

        ......

        ......

        “大齐是一个巨人，但就因为这些人在，巨人十成之力发挥不出一成！”

        宋治很愤怒，出离的愤怒。

        大齐承前朝开科举之余泽，他继承历代先帝之遗志，终于将帝王中央集权、加强皇权的事业推上了崭新的台阶。

        故而他一直算是高居云端、俯瞰众生，无人敢在他面前巧言令色，无人敢于忤逆他的旨意，更遑论对他指三四。

        现如今，世家不仅了逆臣贼子，暗中襄助叛军对抗朝廷，到了这崇文殿，陈询竟然还敢教他事，教他如何治理天下，要他剔除寒门势力？

        “陛下，国战之前，我大齐本有无数繁华，有强悍国力，就因为这些小人争权夺利、残害忠良，才使得朝野乌烟瘴气、一团乱麻！

        韩昭同样是一脸悲怆的拜倒在地：“请陛下攘除邪，遵循古礼古法，以先人之治天下，还四海清平！”

        在陈询听来，宋治这就是在说不可能除整个寒门势力，最多理一些领者，压缩寒门在朝堂上的力量，让世家势力能够有所恢复。

        话说完，陈询五投地、埋首不起，仿佛还在痛哭涕。

        当然，如果能跟宋治谈拢，让对方同意帝室继续与世家共天下，那是最好。

        陈氏还有另外的选择，就算跟宋治谈崩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退路。

        陈询之前虽然被宋治吓着了，心里敲起了退堂鼓，准备从一开始就少提点条件，避免狮子大张口，但转念之间，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伟岸莫测的影。

        当然，只是说出来给宋治听，等待还价的条件。

        世家可以默许寒门掌控相当一分权力，底线是大局得掌控在世家手里，否则称不上帝室与世家共天下。

        他及时醒悟：虽然在皇帝跟世家看来，自己是世家此次行动的领者，所作所为都是为世家整发声，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是可忍孰不可忍！

        之前因为皇帝的威压，他心中也生出了恐惧感，想着是不是把条件主动降一降，免得怒了即将发狂的皇帝，导致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陈询大喜。

        “万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天下苍生为念，除此小人，遵循古礼古法，以先人之治理天下，如此，则我大齐国祚必可延绵万世！”

        这哪里还是个没有骨的应声虫？

        在有皇帝撑腰的情况下，三省六地方州县包括各镇大军，有三四成寒门官员，是世家能够接受的极限。

        这便是世家的条件。

        ......

        寒门势力发展到现在，他已经不奢望朝堂上没有寒门官员，这实在是太不现实，宋治不可能出这么大的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