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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这顿饭，陈青跟李大走出酒楼，正是华灯初上的时辰。

        到了门外的陈青，忽然停住脚步，看着街上匆忙的行人，声音醇厚：“我是有大志向的，年少时就想为国出力，成为这个国家的人才，不负一腔热血。

        “是到了燕平后，我发现拼死拼活的工作，只是在给有钱人挣钱，跟让国家美好毫无关系，所以不得不放弃志向，离开燕平回到县城，去过自己的日子。

        “这不是我的错，对吧？”

        这番突如其来的话，让李大怔了怔，他看见陈青的侧脸轮廓刚、线条粝，只是沧桑感太过深重，抹去了眸中原有的锋芒与锐气。

        在这个车水龙、灯火如、繁花似锦的燕平城一隅，在这个平常普通而又寂寥落寞的时刻，李大没来由的心口发紧，呼有些拉锯子的感觉。

        他肃然：“是，这不是你的错。错的......的确是这个世。”

        陈青没有出如释重负的轻松笑容，只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声音依旧像是绑了万斤大石：

        “这天下没有世外桃源，州县虽然相较于燕平、汴梁这种地方好些，但权贵地主、巨贾豪商织造的大网，已经笼罩了过去。

        “我就算回县城，也无法真的摆脱被剥削压迫的命运。

        “你是反抗军将士，你应该明白，我们想过的这种生活，虽然没有害谁，但却动了权贵地主、大巨贾等既得利益阶层的逆鳞，一旦形成有规模的浪，必然遭受他们强有力的反扑、打压。

        “权贵大们，掌握了这天下的大分财富，夺走了原本属于我们的劳动成果，我们虽然恨得咬牙切齿，但却无力推翻他们。

        “谁叫他们势大呢？

        “如今，我们没有去反抗他们，不惜夹着尾巴孙子，只是想让自己过得轻松安适一些，不过想多陪陪家人孩子，让日子里多一点笑容，他们都不允许。

        “你看，在现今这个世，为平民百姓，我们真的没有选择的权力――我们连选择自己想要过哪种生活的自由，都已经没有了！

        “你说，这世界还有公平可言吗？我们还有作为人的基本尊严吗？这到底是个什么世？请问今日这寰宇，究竟是谁家之天下？！”

        李大张大了嘴。

        是啊，这个世最混账的地方就在于，不是陈青想不牲口，就能不牲口的。

        大人家不会允许自己家的牛，变得不再如以往那般任劳任怨，更不能容忍对方突然撂挑子不干了，撒开脚丫子奔向田野，去自由自在的追逐桃花。

        穷则独善其？不存在的。

        权贵地主想的，是要天下穷人“兼济”他们这些富贵之家！

        就像陈青需要借钱庄的银子购置房宅，给孩子请课外先生一样，穷人即便没有钱，也得借贷把自己变得美，以确保权贵地主可以取到足够的血！

        最讽刺的是，穷人借得钱庄的银子，仍是源自权贵大。

        牧羊，给羊吃自家牧场的草，让羊变得美，再薅羊，最后杀之食肉。

        城池里被圈养的大多数平民百姓，一个个被敲骨髓，变得骨瘦如柴步履蹒跚，而高居云端之上，用不怀好意的残忍笑容，俯瞰着他们的权贵巨贾，却一个个吃得庞大，以至于充了整片天空！

        这个世界，是一个终极狩猎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规则，这个世界的环境，这个世界的风气，是云端上那些掌控话语权的狩猎者们，所制定的，构造的，推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