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所有土地，他曾经的暴戾、对权势的渴求，都被她取代

        他变了，他开始瞻前顾后，如今甚至动了这种可笑的心思

        她不要他因她而放弃，相反，她要他因她而拥有

        午夜梦回时她总会恍然，正在拥她熟睡的他，不是碌碌无为的百姓，他是手握重权的坐馆，是生冷漠的恶人，他犯下的罪是罄竹难书的，是堕入阿鼻地狱都不能偿还的

        可就是这么个亡命天涯的暴徒，却虔诚地跪在她面前，将拥有的全当成不计报酬的馈赠，通通奉献给她

        她用美色诱饵，真情圈套，为他设下陷阱，饶是阅女无数的他，饶是不屑于连风月的他，也输给了她，输得一败涂地

        低矮的窗柩外，有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墨绿色的树叶挤在玻璃前面，有风过，沙沙摇摆

        深色的倒影投来，江娴的被映照成朱红，她一寸寸偏，逐渐被阳光照耀，先是侧颜，后是整张脸

        她沉沦在明与暗中，辩不明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

        太贪恋了，就算是梦，也要永远下去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不是坐馆，是骆驼呼之即来喝之即去的小弟，可我还是爱他，疯了一样爱他，假如骆驼还在世，我和他必定饱受磨难，当初我不是没有想过，可我不怕，就算千夫所指，就算世人皆看不起我们，就算背负潘金莲的骂名，我也不怕，只要他心里有我，他想和我有以后，我就会爱他，他若是贫困，我陪他白手起家，五年，十年，二十年，我都陪，等他收获了名望，我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他勿相忘，不要嫌弃我青春已逝，不要背弃最初的承诺”她痴笑

        陆崇愈发凝重，没有接话，俯给她添茶水

        “我要是讲述他有多爱我，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同样，我也很爱他，所以我不愿意去改变他，我要他真正快乐，而他的快乐，就是在港岛叱咤，就是享受万人拥，如果我因为自己的私心去迫他换种方式生活，那我真是愧对他的情，他才没有厌倦现在的日子，他是无奈，因为我才无奈，等到以后，等到他真正想要退出，不再去江湖上的事情，我会尊重，因为那最起码是他情愿的，但是如果理由是我，他会成为笑料，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竟然被女人绊住脚步”江娴端起茶杯，仰饮下大半，把心里的千情万绪，都摻进郁的茶香中

        她想起数月以前和靓坤生活的时候，夜里星光熠熠，他拥抱她，自言自语说娴，你跟我，我退出洪兴，什么堂主，什么毒贩子，老子不稀罕了，我带你去过安稳日子

        那时的她就当听笑话，找茬说我嫌贫爱富

        他笑说就算扒了这，我也为你遮风挡雨

        可是，他说话时，她分明看见他眼中的不舍

        这句伟大的誓言，当然石沉大海

        但如果她爱的是他，她同意，那他的不舍就会不存在

        可笑又可悲，生在社会最底层的他们，用血泪铺路，有朝一日终于一雪前耻，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却在她的风情万种里迷失方向，跌回谷底竟也愿意

        陆崇怔愣好半晌，好像时间倒退，又回到她劝乌鸦不要去砵兰街那天，她永远如初，把乌鸦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委屈自己都无所谓，她也永远聪，乌鸦深藏的心思总能被她挖掘

        “大嫂，您的照顾我没齿难忘，我会尽力劝乌鸦哥三思，其实您也不用忧心，因为乌鸦哥的出发点全是您”他垂下

        江娴的目的达到，她稍稍舒心，但是还有一件事，她至今没有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