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歌江儿水,再咏花鹿台
腊月中,金陵张府华灯璨璨,数十日张灯结彩。张疏大醉三十日,听闻他醉后歌着“人生长恨水长东”当席狂笑不止,满座瞠然。
三十日罢,肴残酒冷、蜡炬成灰。长筵散尽,国公府大门昏惨惨又闭上,仿佛甚么都不曾发生过。
同在腊月,内阁终于定下,瞿公擢揆,余者三人。内阁值房静水liu深、不见波澜。
又是一年除尽旧岁,冬去春来。一年年花发,一年年春芽,仿佛这天地永不知疲倦,只顾生发,生发着一切,一切野草、活物、人,许它们以希望,再拿这希望cui促了它们向前,狂奔着,赴了它们的结局。然后再一年。
又在阳春,春桃结子、牡丹甫吐。延陵春宴上,江左高门云集,一边是张家为首的金陵勋贵,一边是宋氏领tou的江左清liu,各家子弟随英王集结皇家鹿苑。皇长孙世子亦在席上,挨着他父王坐在上首。
张疏不曾来。
席间推杯换盏,司膳今日向gong里报备过,用了一tou鹿。他们依gong里法子熏了鹿脯、温了鹿血酒,花下修契。酒早过数巡,暄风不时将枝tou春华摇落,落在酒盏中。
英王已是半酣,手中握着川扇,人倚在醉翁椅上出了神。世子在一旁却是正襟危坐,腰杆笔直。
宋家兄弟默默捧了酒盏。
“你同幼持说过了?”纯仁低声。
文鹤望一眼远chu1端坐的翰林公子,点一点tou。“早给泰山大人(岳父)去过信,昨日同幼持又说一回。”
纯仁望着上首。
“世上怕也只有老翰林的话他还略肯一听。一个冬天往翰林院去了多少信,难dao东厅是摆设?”
文鹤无言。辜叔时的xing子,便知dao那些信札早被圣人知晓,怕也不会停手。
两人一阵沉默。
“圣人毕竟不同于殿下。”
话不好再说了,文鹤一阵清凉。纯仁仍望了上首。
英王凤目低垂,川扇搭在xiong前,似是盹着了。世子脸却绷得愈紧,眼睛瞧了下tou一班子弟,样子实在不算痛快。纯仁眉tou一皱。
那一边,子弟们正热闹,张家几位少爷轮liu劝酒,脸上绯红。荀家公子(荀玉之子)一旁拦着,朗然han笑。宋家少爷们同肖(扬州巡盐)、陈(先左春坊大学士)两家表兄谈得热闹,寒琅端坐当中,无言呷着春酒。
纯仁再循世子目光望去,追索一番,眼睛终于停在荀敬shen上。
敬哥儿?纯仁心tou一动,再看回世子。
此次春集,为的原是世子,请诸家子弟陪演骑she1。孩子们来得甚多,倒是几家大人多在任上,大半不曾来。少爷们疯了旬余,各个野ma脱缰,胡乱称兄dao弟。世子亦喊得满口兄弟,几乎同穿了一条ku子。然而今日这眼神,是恁么个意思?
纯仁挑眉。
正没tou绪,touding“咯嚓”一声,英王川扇跌在地上,眼睛缓缓张开。
纯仁急向文鹤结dao:“此事着紧,那日殿下谈起,言语间仿佛你我都得远着叔时些,恐怕此事非轻,翰林也要当心。”
文鹤连忙答应,英王又擎了酒盏,两人揭过。
酒又数巡,席上半酣。各chu1谈笑风生,孩子那边却忽然吵嚷起来。英王远远瞧见就要着人去问,张家一位少爷却自上前跪了,向英王、世子dao:
“王爷、世子,臣斗胆!求王爷为臣zuo主,今日赐臣一个恩典!”
英王nong1眉一挑,“张十三,又恁么了?总是你爹不曾来,没人拾掇你,pi又在yang了?”
国公府早年出过皇后,如今皇室多少混着张家血脉,也算中表之亲。两tou说话都不大客气。
“臣请王爷作个见证!都说宋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