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封当然明白这个选择会给自己，给解萦带来怎样的灾难，只是事出突然，容不得他多想。试想犯了弥天大错的那人是解萦，只怕林声竹还没动手，他就已经带着小姑娘慌不择路地逃亡了，所有的罪，他都替她承担。

        而现在……君不封心里凄酸。怀里的茹心气若游丝，尚需要为她渡内力续命。多年以来，他始终恪守着与茹心的距离，半点雷池不敢逾越。他从没有想过两人此生相距最近的时刻，竟是在这种情境下，他们单枪匹，喋血天涯。

        而之后，茹心还有多少个明天，他不敢想。

        逃亡第一日尚算平静，从第二日下午开始，甩不掉的赏金猎人就紧跟在他二人之后，他们吃准了君不封疲于赶路，赶在夜里接二连三地冒出，意图抢夺茹心。茹心受重伤，抵抗也很勉强，君不封招架多方围攻的同时，还要注意护着茹心。几个来回之后，他上已多了数新伤。

        这场恶战直到天明才堪堪结束，君不封侥幸胜利，他在遍地尸首中半跪着缓了许久，勉强清理好伤口，这才重新上，继续赶路。

        天渐渐阴沉下来，泥土味儿混杂着郁的血腥味儿直往两个人的鼻腔里窜，茹心的已经很冰凉了，他又为她渡了些许内力，她才勉强恢复了一点神。

        茹心这一路都是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始终沉默不语。或许是阴天容易压得人不过气，君不封安她的同时也在安自己：“再稍微忍一忍，等我们赶到留芳谷就好了。留芳谷外大雾弥漫，雾中又有五行八卦大阵，常人难以闯入其中，丫医术已有小成，就算她没法子救你，我们也可以去求她的师父们。留芳谷是世外之地，武林人的恩怨，不会左右他们的行动。”

        茹心哼了一声，轻轻闭上双眼：“你能想到去找解萦，声竹就能想到。我们现在的情况……你就忍心拖她下水？屠魔会肯定会和我们不死不休，到时你又让她如何自？”

        君不封长叹了一口气：“我又如何不知这是拖丫下水……可除了她，我还能找谁？这场逃亡的主犯在你在我，就算日后屠魔会问责起来，千怪万怪也怪不到她上，更何况，不说丫是留芳谷的弟子，不受屠魔会辖，就是看在解孟昶的面子上，总舵主也不会拿丫开刀。如今江湖绝杀令一出，偌大个江湖，你还能躲去哪儿？不如暂且混入留芳谷避避风。我当然知声竹能猜出我会来寻小丫，但众目睽睽之下，他敢在留芳谷对你痛下杀手吗？他懂得借势压人，我也懂。”

        茹心神色复杂地偏过：“我以为此番去留芳谷，只是短暂医治一番就会离开，现在看来，你是要在那里等着声竹来。”

        “不光是等他来，也要等总舵主来。”君不封满面苦涩地笑，“声竹虽然无情，但有句话没说错，若是就此放了你，即便我可以原谅你，枉死的兄弟姊妹们也不会。我现在不单是要救你，更重要的是看住你，不能让你逃。但若他们以严酷刑罚来折磨你，我也决计不许。”

        茹心扑哧笑起来：“这话听着，倒像是你拿了屠魔会，来跟他们比筹码。”

        “我哪有什么筹码，也不过是借势。留芳谷不问江湖世事，门下弟子个个才华横溢，你若能透奈何庄毒药和暗的辛密，再与留芳谷合作研究破解之法，世间不知会有多少人会因此受益。”

        茹心回报以冷笑：“如果不是知你演技拙劣，我真要怀疑这是你和他给我设好的局，你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等骗取了我的信任，榨干了我的价值，再毫不留情地将我杀掉。”

        “我怎么可能这种事！”

        “你不会，也有人会。”茹心毫无感情地看着他，“我们都在江湖混迹这么久了，这些潜规则，你应该比我懂……这件事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