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觞？”那盖着红盖头的人喊他了。

        沐依裳面上微红，问他，“阿觞，我们……就这样睡吗？”

        于是顾流觞也只是淡淡地说：“事急从简。”

        顾流觞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水月宫里了。

        果然沐依裳只说了一句，“好吧！”

        甚至在和沐依裳拜堂之前，他有些许犹豫。

        娶一个师尊的傀儡，于他而言并不算是得偿所愿。

        顾流觞像是在对沐依裳说，又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沐依裳沉默了片刻才

        “师尊。”他喊她，可眼睛还是带着殷红和绝望。

        顾流觞欢愉的向沐依裳奔跑而去，而对方也张开双臂想把他抱进怀里。

        梦里的沐依裳很温柔，比现实中的她还要温柔。

        沐依裳温柔的模样和以往并无不同，只是她眼睛里却没有光芒。

        他才慢悠悠的走过去，在大殿前面跪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直到顾流觞长大成人。

        少年带着几分防备看着她，却又在一瞬间没了警惕，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欣喜。

        两人就这么草草的拜了天地，连个证婚人都没有。

        “一个这么害怕你憎恨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做出欺师灭祖之事？”

        “阿觞？你怎么了？”沐依裳的声音传入少年的耳朵里。

        他睁开眸子，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

        顾流觞苦笑了下，眸子沉沉的。

        他想自己和师尊的婚礼只要在师尊的梦里有那么一次就足够了。

        可他早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甚至在用法术控制着梦境不要破灭。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从小说到大的吗？”

        不是预期中的婚礼，没有预期中的喜悦，顾流觞更是提不起任何兴致。

        刚一碰到他，他便立刻睁开了眼睛。

        他仍旧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师尊身边，靠在她肩头上，对她说话。

        少年翻身下榻，眼睛不自觉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顾流觞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

        少年没有扑进沐依裳的怀抱，只是站在她面前，静静的看着她的脸。

        可即便如此，顾流觞还是不觉得高兴。

        明明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但此刻却并不觉得有多喜悦。

        入夜，顾流觞和沐依裳规规矩矩的躺在卧榻上，各自盖着各自的被子。

        顾流觞闷闷的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他嘴角挂着天真无邪的笑意，软软的喊她，“师尊。”

        刚一出门，他便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的眸子暗暗的，隐约间可见星星点点的红光。

依裳听着这些，泪水充盈了眼眶。

        师尊好像不会拒绝他似的，什么都答应他。

        沐依裳无奈道：“我好歹是水月宫宫主，成婚就这么寒酸吗？”

        可沐依裳没有在意，顾流觞也不在意。

        他宁愿一直这样浑浑噩噩下去，至少不必面对师尊的痛恨。

        虽然她这么说，但顾流觞很清楚，她不会拒绝，也不会有怨言。

        婚期在即，顾流觞什么也没有准备，甚至连喜服都没有，只有一张红色的盖头。

        顾流觞抬眼看过去，便瞧见沐依裳正穿着一席白色纱裙缓缓向他走来。

        她眸子颤了颤，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能看着这张脸，已经很不容易了。

        粉粉嫩嫩的装饰，还有粉粉嫩嫩的卧榻。

        入梦的沐依裳，刚一睁开眼睛，便对上了顾流觞那张光洁的面容。

        他摇了摇头，道：“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师尊。”

        “师尊，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须臾，他抬起头来，对眼前那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

        “师尊？”他不敢相信地喊她。

        稚嫩的小脸上有几分错愕，但他却没有深思，穿上鞋袜走出了房间。

        沐依裳笑了，“小笨蛋，我不是答应了要嫁给你的吗？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意？”

        可就在他即将和她相拥的刹那，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只一瞬，顾流觞便认得出眼前的人并不是他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