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言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还拿着巾，他刚洗了发，发梢还淌着水。

温热的，真真切切的，他的。

唐瑶看见宋子言了，他瘦了许多许多，眼窝深深地陷进去，看起来比她更像是个病入膏肓的患者。

他以为自己幻听了，这段时间他总是幻听，听见她说话，听见她在笑，有时候半夜听见，她都分不清自己是清醒的，还是在梦。

宋子言叫了医生来，给唐瑶了全套检查。

唐瑶出一个笑意，她说：“你瘦了！”

不然他真的会疯的。

瞳，她微微眯了眯眼。

……

唐瑶笑得越发欢畅，气嘶嘶地吐着热气，外面阳光正好，而眼前的那人，比那些更更明亮，他依旧是她最坚实的堡垒。

唐瑶却全然不在乎，把双臂从棉被下抽出来，抱住了他的脖子，在无尽的黑暗里，她曾一遍遍想象着这个动作。

宋子言低了，凑近唐瑶，发梢滴下水，落在她的脸庞，他慌乱地用手去。

护士也知她醒了，特别高兴，等她状态恢复后抱了女儿过来给她瞧，“一个月零二十二天，已经稳定下来了

声音是哑的，像是树枝刮蹭生锈锅底的沙沙声。

唐瑶反握他的手，她觉得浑乏力，直不起，只能歪着看他，跟他说，“你低一点，我想和你说话！”她声音透着虚弱，每说完一句话几乎要沉沉地下气。

她叫了声，“宋子言……”

宋子言“嗯”了一声，那声音从间发出来，带着磅礴的欢喜和感动，“还好你醒了！”

真难听，她赶紧闭了嘴。

她静着不动了几秒钟，听见楼有人走动的声音，还有电水壶咕嘟嘟的响动声，洗手间里宋子言在刷牙，她能听见牙刷摩牙齿的刷刷声。

唐瑶笑起来，抬手去抚他的眼睛，顺着眼睛贴在他的脸庞，她一字一句地说，“那就先一辈子好了，你觉得呢？”

一切正常，医生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唐瑶看见宋子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她抓着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来去，又哭又笑。

“宋子言……”她趴在他耳边说，“我好爱你啊！”

起初眼睛只睁开一，透过那窄窄的一线，她看见白花花的天花板，灯发出青白的光，墙上的时钟咔哒咔哒地走着，时针指在八上。

而现在，她终于摸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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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言拿巾给她脸，手，给她翻，撩她的衣服，拿酒给她按摩后背，像这些时日每天的那样，他把一切都好了，才俯递了一个吻，他笑起来，眼睛弯成细微的月牙弧度，他说：“你从前也说爱我，可转就走了，我很害怕，这次，你加个期限吧！你说，要爱多久？”

此生遇见，承蒙厚爱，何德何能！

“我觉得勉强还可以接受！”他笑意渐深。

巾落了地，他捡起来，整个人飘飘乎乎地走过去，他抓着她的手，轻轻地问，“我清醒着吗？”

“宋子言……”唐瑶忍着眼泪又叫了声。

然后唐瑶动了动，她终于适应了光线，扭的时候看见窗台上有麻雀在啾啾地叫，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一眨。

唐瑶终于相信，自己醒过来了，不是梦，不是幻境，是真实的，可以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