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人，寒窗及第，想必极自傲吧？”她微偏着，眼角冷压着，“是了，苦读十载一朝登科，衣锦还乡，多大的荣耀。我这般的努力，全乡举孝廉推我出来考举，登科上试出人地，我十几载才得到的东西，凭什么他一个阉人如此轻易就能拿到？就凭他……”她眸光扫了眼薛沽桌下昏暗的衣摆，“少了男人那玩意儿？”

薛沽哈哈大笑起来，顺坐下：“哎，不愧孔圣先师，世事……嗝，世事明晰，风骨明透。”

薛沽被刺了一下，脑子一热，拍桌猛：“你怎敢将我等相提并论？！薛某人我自然无面多驳，可孔孟大贤，还有千万为民为国的

白隐砚停在那许时，闭了闭目，忽而轻笑一声：“薛大人所言是吧。”

白隐砚看出，他有点醒酒了。

白隐砚桌的手停了。

“……多得很。白娘士大夫的文章读过几篇，多读过去，我原是一气之下想立个牌子在门前的。”白隐砚缓缓抬起，“可就是玩笑着去讲，翳书还是劝我莫去计较这等小事。”

“……”

“可你得到吗？他早年是如何过的，那旬月是如何撑过来的，那一刀换了你，你得到吗？”

“白娘闲时也读过，只时日不早，月前而已。”白隐砚转过，俯凑近他。

白隐砚手停了停，淡：“薛大人也是生计所迫。”

他摇摇晃晃站起，走到白隐砚收拾的这一桌来，酒气满地：“余早年考公，闲时读过、读孟子中节，趣味得很……”

薛沽醉：“中节载……载言孔子出六国，万章曾问，问孟子，曰先师孔子……可否宿于卫国宦者痈疽，齐国宦者瘠环家中……嗝。”他打个酒嗝：“孟先矢口便否，言‘若真有其事，孔子何以为孔子’。”

白隐砚勉强抬眼，“哦？”

她。

薛沽酡红着脸一阵笑过：“给提阉宦脱靴……趾的骨贪墨……余有自、自知之……嗝……”

“士大夫与狗不得入内。”

“对！”薛沽猛击了下桌面，摇晃着坐起：“白老板是明白人！明白人！”他拍着桌子拧眉：“白老板必……必也是被无奈，才跟从……嗝……知音啊！”

“你信么，他那样子的人，他说这是小事。”

人怎么说起这个？”

她随手摸起桌上用剩的肉刀，尖端扎在案上，腕搭在刀柄，漠然俯视着薛沽微抖起的双。

白隐砚深口气，攥着抹布的手紧又松，转冲他笑了笑，没有言语。

薛沽抚掌笑：“正是！”

“薛大人，白娘不知朝事，只理得商家铺面上这点事。于我看，圣贤儒教直疏上鉴，说白了就是卖一张嘴，翳书也是卖一张嘴，都是买卖人，都有力有不逮之事，你们又何曾清高。”

她眯了眯眼，冰冷低语一字一句从齿中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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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沽愣在座上。

“……”

她不多言，薛沽反而来劲了。

白隐砚脸变得太快太急，话太锐，薛沽迎着她咽口口水，气有些，搭在桌上的手渐渐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