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不的话，就放任甘霖受到的伤害慢慢疗养吗？他已经来得很晚了，还要视而不见吗？从前他不帮余枫是很理所当然地不想以这种方式夺取好，这次并不一样，而在于他得开始斟酌，要不要用这种手段惩治恶行。

关心了一番邵时渊的感情问题，两位长辈自然不知情况，邵佳纯当然也不会说，邵时渊只鬼使神差地说现在有比较有好感的人，还得看看。

甘霖像郁郁丛林中东奔西突的风一样，缺乏刻板的框架般的界定，有一种不象的美感。还劲十足，爱好恶意撞，恶得还并不高明，也故意撩拨，撩得也很不熟练。

他有些沾沾自喜地意识到，甘霖在大多数生活情境下都是毫无疑义的男生，知他秘密的只有亲人，和自己这个他恋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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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邵时渊眼里的甘霖是更为饱满的，他不觉得甘霖从前惹人不适的女态奇怪了，甘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和从前的苦难让他偶尔雌雄难辨，也给邵时渊带来了许多混乱。

晚饭过后邵时渊没有留宿，有些无聊地开车回家，时不时想姐姐说的话，他没有再回避内心很阴暗的想法，既然谭嘉灵能让余枫拿到一个项目，他姐姐，甚至堂哥，能不能让余枫丢掉更多项目？乃至于工作？

邵时渊又翻了翻甘霖从前发过的动态，今年年底还多的，大都是和大学朋友一起的活动：小组讨论的记录啦，营的山和散乱的帐篷啦，还有一张他和许昀在华科院篮球场上的合影，少年人的胳膊并不壮，也绝不羸弱，不薄不厚的肌肉在秋冬冷风里冒热气，邵时渊不合时宜地想起甘霖对他实行扰的那一幕。原谅他这样形容，实在难有别的定义。

两位长辈都很高兴，他们怕小儿子天天只知学，又闷又孤单，保不齐还像以前一样叛逆，出国好几年想离资本之家远一点，就差没改姓了。

是那样――

或许对嫉恶如仇的人来说这本算不上问题，然而对邵时渊而言，这个选择题是十分吊诡的。

让他整段路程都出奇地烦躁，车停到小区也不想回家，翻出手机点进甘霖像，哦，发了朋友圈，图是他坐在一群年轻人靠中间的位置，笑得很开心，邵时渊戳了戳图片里甘霖脸上小小的，陷下去的窝。

他知这更是堂而皇之的假公济私，他不认可，但甘霖受到的伤害谁来赔？哪怕甘霖从此慢慢解开心结好了起来，邵时渊仍然感到难以释怀的怒意。

甘霖本人或许是非常矛盾乃至混沌的，然而邵时渊又觉得他十分和谐，像一桩十分美丽的可逆反应。

车窗扣扣敲响，邵时渊从手机上抬看过去，一张漂亮的笑脸带着明目张胆的泪窝，

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炫耀一下有甘霖这么个人。倒不是强调自己有人追的意思，而是甘霖，有点想提一提甘霖。

他的确如甘霖所想，是个正直的人，从前甚至更甚，却也逐渐与家与某些权力达成了和解，但轮到他自己怀揣动用权杖的念时，邵时渊又觉得自己很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