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一）

        清晨微光中，白榆挤在紧窄的怀抱里缓缓掀开眼帘，今日的她并非因拥挤而被迫醒来，也不如往日在安神汤的作用下日上三竿始出梦，只是自然而然地，盼着第二天的光亮的到来。

        她也并不从周shen牢固而发tang的包裹之中挣扎着离开，连她自己的脑海也还chu1于混沌，就朝着贺景珩的xiong膛贴近过去，靠着他的心口再次合了眼。

        只是听闻touding铺下愈来愈重的呼xi声，白榆又倏地抬眸，望见他闭目的安然模样，正心感莫名，扶在她腰后的手掌突然攀升至后颈，轻缓地nie起那chu1薄薄一层ruan肉，在她不及防备的惊异目光下不情愿地艰难睁眼。

        视线交汇，白榆怔怔眨了眨，意识一片空白。

        贺景珩张了张口，不知想说什么，却因沙哑到发不出声又闭上了chun。

        白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脑后的手忽然使了劲，她的脸被迫抬起，整个跟着往上提去。眼见着他若无其事地闭眼低下tou，她慌忙探出手。

        “唔...”

        贺景珩的chun猛然撞在她的手心，先皱了皱眉，对上她圆睁的双目，大眼瞪小眼。她的手贸然横插在两双chun间，手心手背被奇怪的chu2感夹挤着，自己也觉微妙。

        贺景珩又抓住那只手腕想要挪开，竟轻易没能得逞。

        “你...”白榆清了清嗓以掩饰尴尬，蓦地撇开脸，“你下巴扎人。”

        他似是没想到此chu1，加之shenti机能还未清醒，凭空愣了半晌后，盯着她早已翻shen躲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抚摸起自己脸上一夜冒出的青茬。

        是比平日里长得快了些，轻轻一碰都有些刺痛，像是发了钝的针尖。

        而她似乎也有所不同了。

        贺景珩脑中的背影和眼前重合，思绪回shen，他没能压住翘上天的嘴角，追过去又将她紧紧搂进臂弯。

        祈年殿檐下，大监立于门前，抬脸看了一眼今日的太阳，以手抚额挡了挡，又看回向丹陛正中跪着的人影，面lou难色。

        许是冬日太久不及nuan，这才刚到立夏，怎的竟觉日tou如此之毒。

        檐下阴影里有十兽庇护倒也还算过得去，跪在大太阳下可如何是好。

        “娘娘...”婢女支吾着出声，“皇上今儿个怕是不想见咱们，您要是先跪伤了可怎么办？”

        温妙攥着tui边的裙摆，眼神已然涣散，又被额上liu下的一滴汗刺痛。

        大监实在看不下去，走至她shen前弓shen宽weidao：“贵妃娘娘，陛下今日实在繁忙，不如先回去歇息，等这阵忙完了，nu才一定亲自去接您来祈年殿可好？”

        温妙的目光从膝前的jing1砖上移到了大监的脸上，只是那视线并不因其话语而有半分和善。

        “有你一个阉人什么事？”

        大监被这话刺得一噎，摇摇tou没再有话，退回了檐下。

        “大监。”

        隐隐听见门里在叫自己，他只稍稍反应了一下，就听见第二声带着愠怒的高hou。

        “大监！”

        被天子怒气吓得一哆嗦，他又看了跪得笔直的温妙一眼，无奈摇摇tou，迅速开门进殿。

        白榆再醒来，已不知又历经了多少个梦境。

        一切都同往常，正盛的日光微微穿透帘子洒在地板上，shen边的床褥早已凉透。

        就仿佛清晨的时光也只是她zuo的一场梦而已。

        她勾chun，平躺着伸了个懒腰。

        她知dao那不是梦，今天就是送万恶之人下地狱后见到的第一个太阳。

        突然又想到什么，白榆的脸色收敛了几分，抬tui下床走到梳妆台边，盯着那第一个抽屉愣神。

        轻吐一口气，她抽出最下面的信封，nie在手中凝视许久，犹豫着是否要打开。

        这是那次她将字迹藏在阿尧的书信中带给白止后收到的回音。

        她迟迟没有打开，是害怕看见他淡然的倾诉，被自己对他的抱歉扼住hou咙，寸步难行。

        白榕的话并不难理解，却也令人匪夷所思。

        她知dao关于阿尧的一切中固然少不了白止的shen影，可他竟是那将死之人口中作为遗梦的最后一个名字。

        她想给白榆留下不愉，懊悔，和终日的怀疑。

        nie着信封的指节渐渐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