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应承着：“好，是”，却还是给她抢了下来。

        她醉得厉害，发起酒疯。

        “我要怎么，才能让陛下喜欢？”她抓着他的前襟，拼命想问出个答案，“你说对了，我嫉妒王美人，我嫉妒阿芙，陛下满心满眼里都是她们，正眼都不瞧我一下”。

        一行泪水从眼角落，她泪眼婆娑看着他，“所有的人都在说你已经是皇后了，怎么还不知足？好像我了皇后是她们给我天大的赏赐，可谁问过我要不要？我只想要一个真心疼爱我的人啊，哪怕他不是只有我一个，哪怕他也喜欢别的人，哪怕他一年里就见我几回，但只要对我好点，不厚此薄彼，我也可以骗骗自己，让我觉得自己没那么差劲，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失败的女人，可陛下不是啊，他是真的厌烦我的，他对所有的女人都好，就是对我不好”。

        她总是装作不在意的，可是一到只有自己的时候，寝殿那么空，那么静，她又会痛苦。

        她囔着鼻子，靠着他的膛喃喃说：“我才只有二十岁，这种日子我还要熬多久？”泪水洇了他的衣裳，他以为她睡着了，她却仰起了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嘴角浮起一抹浅笑，“你真的喜欢我么？”

        他面色平静垂眼看着她，并不作声。

        她不依不饶，纠缠不休，“你不是一直说喜欢我？你真的喜欢我么？喜不喜欢？”像是缠着大人要糖吃的孩子。

        有些话无心之时，张口就来，若是有心了，反而说不出了。

        “你亲亲我罢”，她鼻尖发红，眼睛，几乎是在乞求，可怜又可爱。

        他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娘娘醉了，先歇了罢”。

        她失望了，蹙眉看他一会儿，又趴在他的膛上，小声抽泣起来，“你也是个骗子，你本就不喜欢我，要是你真的喜欢我，我死了也甘心了，可你不喜欢我，只会欺负我”。

        “你们都讨厌我，没有人喜欢我，没有人在意我”

        “好孤单啊，好孤单，明明周围那么多人，父亲，母亲，阿芙，哥哥，婵娟，皎月，个个都是我最亲最近的人，可我怎么觉得这么孤单”

        “我好想离开这里，我不想呆在这里”，她曾经以为陛下会是她留在这里的理由，可曾经对她说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那个陛下早已将曾经的誓言抛弃，与其他女人双宿双栖了。

        他将她抱紧，轻抚她的脊背，又抬眼看向矮几上的烛火，目光幽远深邃，像是望着不存在的虚空。

        她断断续续地哭，最后竟然睡着了。

        他将手臂稍稍放松，歪看她，她眉间轻蹙，眼睛闭着，脸颊上还挂着泪，他显而易见地松口气，将她横抱着安放在榻上。

        她依偎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了他的腰，像是落水的人死命抱住一浮木，他去扯她的手，她嘟嘟囔囔地不乐意，直到她睡熟了，他才得以脱。

        看着她酣然入睡，他曲起手指轻柔划过她的面厣，眼神神情都有些复杂，入前，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奋勇杀敌驰骋疆场，从未想过儿女情长，入了，更是再没有心力去想，他有什么资格去想，即使是想，也不该是她。

        盯着她的脸孔看了许久，他替她盖好锦被，转靠着床榻坐下，拿过酒坛酒盏，伴着清冷的月光对影独酌。

        一坛酒喝完，他眼神反而越发清明，回去看她，她蜷缩在榻上，睡得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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