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首看了看我，又仰看了看云，神情缥缈，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不乐意听他说风凉话，瞪了他一眼，正回嘴，没想到他却抬手将一枝春梅丢给我。

        着月蓝窄袖长袍，玄黑裹巾，手拿棕竹折扇，面容光洁，气宇轩昂……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不修边幅、不拘小节的孟开平吗？今日怎么骤然讲究起来了？若再将窄袖换为宽袖，说他是习文科考的举子也是十足可信的。

        他那回戏弄我，既教会了我骑，也教会了我如何去忧虑稍远些的将来。但我后来终究堪破，人生不过二三事，何必晴时觅雨烟？话说得太早，难免容易食言。

        这是我从没想过的。外面的天地太远太虚幻，我本想象不出来，只好嗫嚅：“那是你们男儿家的事，再者，我爹爹会带我出去长见识的。”

        五月的天温温热热的，我正蹲在地上拿树枝学写字，突然有人冷不丁从树上下来，落在我面前。

        “开平哥。”

        孟叔和开广哥同我爹爹一样，整日事忙，常寻不见人。但开平哥却不同。他都逛、都玩，不论我去哪儿都可能碰见他。就连村里姑娘聚在一起翻花绳、打络子，他说不准也要来横插一脚。

        爹爹教我半年有余，一切关窍，我都记在了心里，只是迟迟不敢迈出第一步罢了。

        我撇了撇嘴，不屑：“可不是你教的好，是我早先便学会了。”

        原来，扬鞭策并不算一件十分可怖的事情。

        手中的绿梅婉娩生香，我一时无言，只能静望滔滔江水。

        我暗暗，没有丑汉子只有懒汉子，原来人并非无药可救，这黑心玩意好生装扮一番还是颇为可观的。

        正如他当年信誓旦旦放话说绝不再教姑娘家骑时，怕是无论如何预料不到，六年后，自己会遇上对骑术一窍不通的筠姐姐。

        刚开始，我伏在上浑僵直，生怕不慎跌落，可随着驰骋间的起伏逐渐平稳，我不免略松一口气，渐渐放宽了心。

        于是我讶然抬，很快又睁大了双眼。

        想到这儿，我还是难免牙，忍不住啐他：“日后你可千万别再当师父教人骑！误人子弟事小，把徒弟害死可就事大了！”

        我一路跑出了村，村外，是连绵不绝的青山与绕山而过的新安江。

        而筠姐姐也正是用他所教的骑术，将他狠狠抛下，干脆利落。

        我勒停在江边，再度回首，发现那死命追逐的狼狗大花早就不见了，后唯有孟开平噙着坏笑，悠悠打上前问我：“怎样，骑快活么？”

        其实孟开平也知这些，正因为他料定我会，所以才敢故意放狗吓我，否则我若摔死了……

        “算个屁的账目。”

        他边说边向前走了两步，使得我一眼便看见了他脚上崭新的靴子和织有暗纹的袍服下摆。

        闻言，孟开平摇摇，反问了我一句：“谁能陪得了谁一辈子呢？”

        方才听见的叶子沙沙作响，我猜到了是谁，于是也不抬，毫不意外：“你的账目算完了？”

        抬手一扬鞭，儿轻轻跃起，带着我飞快奔去另个方向。

        偏这家伙相貌生得英气昂然，加上一子张狂痞气，一堆少年人中独他最显眼讨喜。有几家姐姐但凡瞧见他来，则立时面飞红霞、羞带怯，随后便掩笑闹着避开。我站在一旁发愣，实不懂她们的眼光怎得如此浅薄，竟看上了这么个黑心玩意儿。

        “啧，小丫也忒凶了。”孟开平听了哈哈大笑，“我可不会再教姑娘家家了，气得要命。你爹还千叮咛万嘱咐，莫要让你摔着脸――笑话！骑哪有怕摔的？就你这小矮，多摔你个屁墩。”

        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几乎得我睁不开眼，但一切都是全新的验。

        他指着远的群山，傲然对我：“双所及有限，唯有骑着，才能走出这片大山到外瞧瞧。”

        那梅似是刚折下，花枝梢还沾染了凛冬时节未的雪，清冽沁人。

        “……令宜，不是所有女子都有机会的，你要好生学会这本领。”

        他见我发呆，用折扇点了点我的额，戏谑：“是不是瞧着小爷我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