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迈进了房门。
周杳冲她点,给了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给他换药的时候啊,他不喊疼我也不知轻重,实在受不了了他就咧嘴…”
了?” w万恬扯着他的袖子,“我可看见了,你还冲她抛媚眼。”
到时候亲人相见,热泪两行,搂搂抱抱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多少有点丢人,还是别让他看见了。
“他什么时候咧嘴了?”
这一打岔,紧张的情绪被冲淡了些,万恬靠在周杳怀里,听见护士们窃窃私语。
“看来他还受欢迎的。”万恬小声跟周杳说,“估计自己生活几年,臭脾气也改了。”
万恬清楚的看到那喜悦很快淡去了,就像被破灭的火苗,很快被怨恨取代,他颌骨边咬肌紧绷,有一青来回动。
她甚至张开了双臂,像电视剧里久别重逢的主角那样,涕泪横互拍肩膀,几番哽咽后颤抖着问一句,“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万恬手脚冰凉,她幻想过无数次姐弟重逢,万煜也许会怨她,也许会骂她,可绝不是这样冷漠,说一句“我不认识她。”
“…看着脾气不太好,老是臭着一张脸。”圆脸小护士噘着嘴,很不满病人的态度。
她深呼几次,回看了眼周杳。
才几年不见,也许也很多年了...她的弟弟长大了,发仍倔强的翘着,眼神张扬,眉桀骜,还有点不耐烦,对来人扰了清净十分不满。
万恬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万恬很紧张,她觉得弟弟和记忆中的人不一样了,也许还没有原谅她。
“要我陪你进去吗?”周杳问。
万恬摇摇:“我自己进去吧。”
万恬好了被弟弟熊抱的准备,小时候他就很喜欢抱她,每一次都很用力,要到腔里去。
“我哪有怕啊,怕什么怕,那是我亲弟弟好吗…”
她站起来,理了理衣襟。
护士姐姐一边偷瞄周杳的俊脸,一边敲响了房门:“万先生,有人探视。”
“好。”周杳的手轻扶在她后背,鼓励似的拍了拍,“我在外面等你。”
“我不认识她。”
俄国大胡子也站起来,他的中文有点蹩脚,说起来怪腔怪调,像是故意嘲讽她:“你们医院没有审查制度吗,如果是记者偷偷溜进来,你们怎么承担责任?”
“抱歉万先生,我这就带她出去...”她连连歉,又把万恬给推了出去。
万恬僵在原地。
这么多年
这见鬼的场面,好似她现在得了重症瘤,上要听医生宣布她是明天死还是后天死...
可是没有。
小护士脸红成了酱茄子,她是受周杳美貌的蛊惑才放万恬进来的,现在挨了骂,把气都撒在万恬上,狠狠剜了她一眼。
他们对视了一瞬,怔愣过后,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随即是喜悦,烟火般爆发的喜悦。
“呸!”万恬瞪他,“你就招蜂引蝶吧。”
周杳嗯了一声,摸了摸她的发:“别怕。”
对不起我突然来看你,我并不是想打扰你的生活,我只是很想你,当年是我不辞而别...但你应该还会叫我一声姐姐吧?
她想过弟弟会生气发脾气,可从没想过弟弟会不认她…剧本超出了预期,她僵举起的双臂像煮烂的面条那样可笑。
她很想叫他的名字,像小时候那样亲昵,两个字在动,如同热的沙子...她努力不让泪水出来,张口想说句话,却突然愣住了。
万恬嘟嘟囔囔,抬看见护士姐姐冲他们招手。
“就是就是,那么帅的脸,臭着也好看。你们注意到没有,他有颗小虎牙,咧嘴的时候还可爱的。”扎高尾的护士连忙帮腔澄清。
万煜的眼神阴郁下来,他的眼瞳黑沉沉的,发怒时看人,就像铁木迎面撞来,眉紧皱,吐出冷冰冰的话语:
万恬听着听着就笑了,万煜确实有颗虎牙,长在右边,高兴的时候就会伸弄,小痞子似的。
“可他也没发过脾气呀,我上回给他倒水,他还说谢谢了呢。”高个护士发表不同意见。
病房很宽敞,格局是个中型卧室,组合沙发上坐着个留络腮大胡子的光,满脸写着“我是俄国人”的气势,正在削苹果。
床靠在窗边,不是浆洗到发的白床单,而是柔的厚绒毯,半搭着,年轻男孩倚靠床,听到声音就抬起看向她。
周杳笑着揽住她,表情倒是很得意:“你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