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神医跟我来一趟。你们都回去。”他对着余人说。

        “帮我出气，帮我出气，帮我出气！”鹦鹉蛮横无理地尖叫。

        她蜷起，躺在了坐过的石凳底下。

        可降香却像是中了什么定的法术，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

        对着自己，倒是装成一副病弱疯傻的样子。

        她哪里也不敢去。

        谢承思看蒋神医的话，躺在了内室的榻上。

        “我也不问你，到底对她了什么。左右你也不会答。你先把她的事情放一放，我给你写个方子。然后你躺下，我现在要给你的小施针。”

        可当他的声音传入耳中，半边子就仿佛麻痹了一般，动弹不得。

        包括降香为何生出此疾，接下来可能会怎样，谢承思该什么，不该什么，了不该的事情，后果会如何……等等一应医嘱。

        蒋神医行医经验丰富，一眼便看出了他上的不适。

        谢承思彻底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拂袖而去：“算了。”

        “嘘什么呢？”有突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甘松心里，还隐隐地为降香高兴。

        “再不治，你明天就别想走路了，等着坐回你的素舆上吧！到时候，就没有降香娘子给你推了。”

        “还是那些老办法，你要循序渐进地安抚她，慢慢来，不能刺激她，把不好的东西都覆盖掉，让她看见你，就想到好的……”

        谢承思强迫自己放了声音：“我没问你这些。”

        好像确实聋了。

        谢承思屏退左右，只留他们二人。

        就算是开善堂的大善人，也不会对尽恶事的叛徒，心生怜惜。

        他的王府，可不是善堂。

        降香试探着答：“问、问了……我、我不会再答错了。”

        这不还是来了嘛。

        谢承思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转过来：“跟你说话呢。”

        可谢承思步履如常，甚至将年迈的蒋神医，甩在后好大一截。

        怒火炽盛，小不知何时，也跟着一一的疼。胀得像是坠了千斤的铅坠，抬起来都困难。

        最后，她提高了声音，但不敢提太高。

        谁都不知，他心中滔天的怒火，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了。

        降香下意识地缩起了子，摇：“不、不要。我答对了，我可以出来的。我答对了！”

        谢承思径直走向她：“你聋了？听不懂人话？”

        鬓角痛得下了冷汗。

        蒋神医跟在他后，进了怀王的书房。

        他不让她死，是为了留着她的命，尽情地折磨。

        降香只是重复着上一句：“我、我不会再答错了……”

        “主人！主人！主人！他们都欺负我！”鹦鹉率先发了话。

        是谢承思。

        “殿下，你要不还是先躺下？你这里的毒，虽然除了，但毕竟留在内太久，有些隐患。还是要多多休息，不能用得太狠。”

        手上着待掷的骰子，从指尖落，哐当砸倒了棋盘上的好多匹，有黑有白。

        它又一次翻下了架子，扑着蹦到来人的肩膀上。

        沉沉冷冷的，与此刻欢笑的氛围丝毫不相称。

        最后下了结论：

        她也不想这样。

        谢承思大金刀地坐下：“不必！”

        声音里的情绪全压着，不叫人听出来分毫。

        独自一人。

缬草与蒋神医嘘声不断。

        “呃……这个嘛。算好了，但没完全好。她是怕你怕得狠了，见着你的面，之前的一些不好的记忆，便被唤了出来，便又激出了心疾。”

        “要如何解决？”

        来人笑了笑，伸出二指，拎起鹦鹉的一对翅膀：“别吵。”

        降香的子更僵了。像是老旧锈蚀的门锁，没有上油，钥匙插进去，转动时一卡一卡的。

        “金降香到底是怎么回事？脑子到底好没好？”显然，相比于上的疼痛，他有更关心的问题。

        以为装疯卖傻就能掩人耳目，博得他的同情？然后再放过她，任由她再去给长公主通风报信，再害他一遍？

        不让她轻易地被玩坏了，是他还没玩够。

        鹦鹉说话都比她利索！

        她也想和旁人一样，站起来向他行礼。

        呵呵，金降香啊金降香，你可真是好手段。对着旁人，不是很正常吗？

        连离开石桌也不敢。

        而降香也躺下了。

        降香也忍不住抿嘴笑：“运气而已。”

        现在，连双陆棋都玩得了。

        蒋神医洋洋洒洒，说了足足有一刻。

        谢承思着她的手指，收紧了几分：“我问你这些了吗？”

        蒋神医、甘松、缬草，他们全站了起来，向着他行礼。

        又仿佛是将耳朵凑一口巨钟旁，他每说一个字，钟便震一下，如九天之中传来的沉重雷鸣，轰得她再听不见其余声响。

        全好了？未必吧，怕是就没有病过，装疯卖傻尔！

        桌上还摆着没下完的双陆残局。